“你怎么知道是我?”男人终于开口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睍莼璩伤
蔚景蹙着眉心,没有理他,脸上本来就痛,被他这样猛地一撕,更是火烧火燎,痛得不行。
正欲起身下床照镜子看看,却是蓦地被男人握了手腕,“坐着别动!”
蔚景怔了怔,不知他意欲何为,便真的依言坐在那里,可只一瞬,又想起什么,再次起身。
男人就恼了,伸手一拉,许是力气过大,将她重重拉倒在床榻上,她一个骤不及防,后脑勺就直直撞上了床头,“砰”的一声闷响腙。
蔚景眼前金光一冒,一阵钝痛更是从后脑传来,她抱着头痛苦地呻吟出声。
男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脸色一变,眸中掠过慌乱,连忙伸手将她扶起。
“都叫你别动了,还要乱动!吒”
蔚景“噌”的一下就火了,一把挥开他的手,嘶声道:“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凭什么你让我别动,我就别动?”
男人微微一怔,轻拧了眉心看着她,似是不甚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救我一命就了不起了?就可以随意支配我的思想,支配我的行为,就可以想怎样伤害我就怎样伤害我,想怎样折辱我就怎样折辱我,是吗?”
蔚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胸口急速的起伏。
眼眶一点一点热了,她又将那抹潮热硬生生逼了回去。
男人微抿了薄唇,看着她,没有说话,凤眸里漆黑一片,都是她看不透的深沉。
虽然隔着夜逐曦的面皮,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面色的苍白。
蔚景眸光微闪,冷声道:“让开,我要起来!”
男人没有动。
“我让你让开,听到没有?”
男人依旧没有动。
蔚景心里压抑很久的那团火又直接就上来了:“我说你有完没完,这个时候,你不去好好休息,恢复内力,跑到我的房里来作甚,这样让夜逐寒或者别人看到,会怎么想?我臭名昭著无所谓,你二爷的清誉呢,你是驸马爷,我可不想再被什么公主掌掴。”
蔚景说着,也不去看他逐渐转冷的脸色,径直从床上站起,直接越过他的身边赤足跳到床边的蒲团上,还未站稳,腕上又是一重,一股外力再次将她拉倒在床榻之上。
男人伟岸的身子欺压下来,凤眸一瞬不瞬地逼视着她,薄唇轻启,一字一顿:“你都知道什么?”
蔚景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情急说的好好休息,恢复内力的话。
“你觉得我知道什么?”她艰难地开口,因为男人的身子就压在她的身上,脸也只隔方寸,鼻尖几乎就要碰上鼻尖,她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
男人看着她,没有说话,眸子里那团玄黑更是如同漩涡一般,让人望上一眼就能被卷进去,然后沉沦、淹溺。
蔚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本能地想要逃开,谁知在她略略别过脸的瞬间,唇瓣竟是轻擦上他的唇瓣,她浑身一僵,又不敢再动。
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夜,变得宁静,蔚景又觉得心跳徐徐快了起来。
“名册是我的人拿了。”
男人忽然开口,温热的气息就喷薄在她的脸上、眼上、唇瓣上,强烈的感觉让蔚景想要无视都难。
而男人的话更是让她一怔,不意他会如此坦白。
其实,今夜刚开始,她还怀疑过刺客是夜逐寒的人,或者是锦弦自编自演的一出戏,后来在听到那个禁卫说刺客中了他的铁砂掌的时候,她就知道都不是,而是凌澜的人。
客房外她听到的凌澜的声音和女人的呻吟,当时,她以为两人是在男欢女爱,实际上不是,是男人在帮女人将铁砂掌的黑砂逼出来。
只是这个女人是谁?
声音陌生,应该不是相府中人。
心里,她忽然生出几分好奇来。
见她没有丝毫的震惊和意外,男人眸光微微一敛,“既然你知道刺客是我的人,在所有人都怀疑你是刺客的时候,为何不讲出来?”
蔚景就笑了,冷冷地笑了:“是不是就是因为,你笃定,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将你推出来,所以就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地对我加以利用,让她穿上红袍行动,一旦暴露,可以让我做那个替罪羔羊,是吗?”
她一口气说完,未等男人做出反应,她又笑着补了一句:“你成功了,你成功地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我的身上。”
“不,”男人眸光微闪,“红衣是个意外。”
意外?
蔚景一怔:“什么意思?”
男人默了默,道:“她本来就穿着红衣,并非事先预谋陷害。”
蔚景又怔了怔。
喜欢穿红衣的女人?
“是谁?”
话脱口而出,问完她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男人不会告诉她,果然,男人从她的身上离开,直起腰身,淡声道:“你不认识。”
她便也不再多问,在床榻上坐起身来,微微扬着脸看着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见男人似是一愣,她又补充道:“我指的是刺客是你的人这件事,你为何要告诉我?”
男人弯唇,一抹浅笑摄人心魂,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黑眸里的那团玄黑淡了,晶亮如星:“因为我们是盟友。”
蔚景一怔。
盟友?
这个词……
也对,他们的关系也仅仅建立在她对锦弦的仇恨之上,再无其他,可不就是盟友。
“这个称呼我喜欢,”蔚景亦是璀然一笑,“那你能告诉你的盟友,那个秘密名册到底是个什么重要的东西,隐卫要连夜送来,你的人要在相府动手,锦弦要如此兴师动众?”
男人垂眸沉默了片刻,蔚景以为他不愿意讲,刚想说算了,男人又忽然开了口:“是暗棋的名单。”
“什么?”蔚景听不懂。
“是我们布在皇宫里的暗棋,就是眼线的名单。”
“哦,”蔚景点点头,心里却不免生出几分震撼。
这个男人果然非一般人,竟然皇宫里都有他的人。
既然称之为名册,想来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应该是很多人。
这是怎样的一股势力存在?
“能告诉我你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吗?”凝着他的眸子,她忽然开口。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是这中渊的江山吗?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问,既然今日气氛到那里去了,她便问了出来。
她以为男人又会缄默,或者答非所问,出乎意料的,没有,只见他薄唇轻启,沉沉吐出两字:“复仇!”
在看到蔚景微微一愕后,又补充了一句,“跟你一样,复仇!”
蔚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还想问,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要布如此大的棋局,让他要不惜顶着别人的脸,但是,她终究没问。
她知道,他不会讲。
“所幸那个名册没有落到锦弦的手上,否则又是一场杀戮。”眼前又浮起宫倾那夜的血流成河,蔚景眸色一痛,垂了眼帘。
男人微拢了眉心,转眸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天都快亮了,你歇着吧。”
“你过来就是告诉我刺客的事?”
蔚景抬眸看着他。
男人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伸手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倾身放在她旁边的被褥上,“消肿化瘀的,你擦在脸上。”
蔚景垂眸,看着瓷瓶上精致的手绘图案,浓密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所有情绪,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眉眼弯弯道:“你似乎有各种各样的药,各种各样好看的小瓷瓶。”
这个是,先前送给她擦手的那个药也是。
男人笑笑,没有说话,转身往外面走。
蔚景一直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被拉上,男人的身影彻底不见,她才缓缓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在屋里那两根几乎快要燃尽的红烛上,眸子微微一眯,一张小脸逐渐变得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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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浅眠,半梦半醒间,似乎一直是几个画面在不停地变幻,她一件一件褪着衣裳,众人鄙夷龌龊的嘴脸,锦弦的冷笑,夜逐寒的决绝,凌澜别过脸,还有被鲜血染红的皇宫,母妃滚落在地上的头颅……
直到窗外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可刚睡着,就被人唤醒。
她惺惺松松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年轻清秀的脸。
“夫人醒了?”
“你是?”蔚景撑着身子起身,疑惑地看着她。
“奴婢叫弄儿,以后负责伺候夫人。”叫弄儿的婢女一边含笑作答,一边取了替她取了衣袍过来。
蔚景怔了怔。
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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