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保全相府。
他在树上整个寻了一遍全场,很明确,鹜颜不在,而锦弦却派人一个一个清查,一旦清查完,发现夜逐寒不在,后果是什么,不堪设想。
所以,他不得不出来打乱这一切,反正凌澜的身份早已曝光,也早已是死囚,夜逐寒的身份却必须要保全。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鹜颜的解药。
因没有跟鹜颜碰到面,他不知道鹜颜中的什么毒,现在什么情况了,人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如果不出事,她绝对不会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不见人。
既要阻止锦弦继续清查人员,又要帮鹜颜拿到解药,所以,他出来了。
“溪公主的毒,只有我有解药,而我身上的毒,只有皇上有解药,解药换解药,一命换一命,很公平不是吗?”
凌澜不徐不疾说着,含笑凤眸看向面色冷峻的锦弦。
锦弦静默了片刻,也弯起了唇角:“如果朕不答应呢?”
“那也没有关系,凌澜死过多回,早已贱命一条,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有她陪葬,凌澜觉得值!”
“凌澜,你,你,你个无耻小人!”凌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群中的锦溪打断,此时她被康叔扶着,小脸惨白、胸口急速起伏,情绪明显失控:“皇兄,皇兄救我……”
“叫什么叫,你就那点出息?”锦弦冷厉凤眸一扫,狠狠睇了锦溪一眼。
锦溪一吓,连忙噤了声。
凌澜弯了弯唇:“皇上快点做决定吧,天都快要亮了,我一个习武之人,都几乎要承受不住了,溪公主金枝玉叶,倘若错过了解毒良机,到时,金锣大仙怕是也救不了。”
“是吗?”锦弦冷冷一笑:“那好!我们就耗着吧!”
全场震惊,凌澜瞳孔微微一缩,锦溪更是听到前半句心中一喜,后半句瞬间跌入谷底。
耗着?
“皇上确定?”凌澜凤眸轻扬,眸色转寒。
“当然!”锦弦笃定而言,“反正我们是一命,你们是两命!”
两命?
众人一怔,凌澜更是心头一撞。
怎会两命?第一反应是蔚景。
他用蔚景威胁他是吗?
想想也是,一个在生死关头,会推蔚景出来挡箭的男人,怎么就不会拿她的命出来威胁他?
一股心火猛地往上一窜,他正欲开口,对方却已先他一步出了声:“知道哪两条吗?”
凌澜袍袖下的大手紧紧攥握成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吭声,只冷凝了目光看向他。
锦弦微微一笑:“你以及盗窃地图的女人!”
啊~
全场错愕,下一瞬,又是一片压抑的哗然。
他以及盗图的女人?
这个男人不是说他就是盗图之人吗?
怎么又冒出一个女人来?
康叔亦是面露震惊,铃铛眉头一皱,垂下眼帘。
凌澜微微怔忡,丝丝讶然。
不是说蔚景?
那怎么知道盗窃地图者是个女人?
难道……
下意识地,他瞟了一眼护在帝王边上,提着长剑,时刻准备攻击他的男人,禁卫统领,叶炫。
难道是他?
凌澜还没来得及多想,锦弦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知道朕为何笃定还有一个女人吗?因为地图上涂抹的是‘醉红颜’!”
众人再次震惊。
凌澜身子一晃,叶炫惊错回头,锦弦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不缓不急而言:“相信你也应该知道,‘醉红颜’只对女人是毒,且只对非处子之身的女人是毒,你一个大男人又怎会中毒?”
凌澜皱眉,眸底掠过一抹沉痛和难以置信,眼梢轻轻一掠,又掠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叫叶炫的男人。
男人手持银剑似乎在抖,垂着眸子定定望着地面,不知心中所想。
凌澜眸光一敛,将视线从叶炫脸上掠开,猛然看向锦弦:“你到底想要怎样?”
“不想要怎样!赵贤,继续清查人员,看看是哪个女人此时正受着醉红颜的折磨?”锦弦将负于身后的手拿到前面,垂眸,一手轻轻掸着另一只袖边上的褶皱,末了,又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向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朕要你死!”
凌澜眼波一动。
“朕要你不得好死!”锦弦咬牙,沉冷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出来:“是你们杀了前朝七公主吧?是你们扮作朕的样子,用朕专用的五角飞镖杀死云漠兵,然后嫁祸于朕的吧?”
凌澜脸色一变。
“不要否认!或许今日之前,朕还不知道是谁,但,此时此刻,朕心里清楚得很,就是你们!你们杀害了七公主,拿走了七公主身上的玉佩,那块朕送给七公主的祖传玉佩,是吗?”
“不然,你们为何只偷地图?只有地图是进不去的,必须要钥匙,而钥匙就是朕的玉佩,朕只有两块,当时,送了一块给七公主,另一块在朕身上,为何你们不来偷朕身上的这块?因为你们已经有了,是吗?”
锦弦凤眸冷冽,一瞬不瞬地盯着凌澜,口气灼灼,似乎所有的积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凌澜没有吭声,心里忽然有些慌乱。
当然,他很清楚,他的慌乱不是来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并不惧怕这个男人,而是
四周沉沉夜色一瞬间将他包围过来,他忽然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第一次,他竟有些自私地庆幸,好在,那个女人不在,好在,她现在忘了过往……
强自调了调息,他咬牙冷笑:“锦弦,不要篡了人家的江山,现在又想要将自己的罪孽洗白,难道你没打算杀七公主吗?难道你的计划不是让她死,然后挑起两国的战争,然后,趁京师主力倾巢而出之际,自己发动宫变夺位吗?当然,不是光计划如此,你也是这样做的,你做到了。”
锦弦脸色一白,扫了一眼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嘶声吼道:“朕没有杀她!”
“那是因为你晚了一步!”
“被你们抢了先是吗?”
“除了没亲手杀她,你做的事还少吗?需要我一件一件给你抖出来吗?”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示弱,直到一声女子的轻笑骤然响起。
两人皆是一震,噤声,惊错转眸,就看到女子黑发长衣,缓缓从一侧的黑暗中走出来。
“果然,凌澜,果然被你说中,这世上再亲密无间的两人,也是两个人,两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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