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剑锋刺来的一刻,风远阁万籁俱静。
肃王虽然醉去,而身法依旧迅速。他举剑杀向前,青衣白袜的仆从立即扑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青玉!”
绿庭远远便瞥见这一边倚酒三分醉的混乱。
肃王醒了几分,下意识的将剑从景青玉身体里拔出,远退几步。身旁青面獠牙的随从气势从方才的横眉竖眼急转而下,变得不知所措,虽然肃王平日里与人起冲突打打杀杀也属正常,可眼前的人毕竟是一城之王、大淮富贾。
景青玉只觉得胸前一痛,似有万针深深扎入,难以言喻的疼痛涌上来。
那一剑狠而快,醉酒后的愤怒和力量都凝聚在剑锋。
他眼前一暗,倏地向后倒去。
“青玉!”绿庭一惊拨开青衣白袜的仆从掠上前来,急忙道:“素云姐姐,快请大夫来,苏婺,先把青玉带到厢房。”
景青玉的脸色很苍白,绿庭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意识。风远阁里的喧嚣在这一刻似乎已经与她无关,仿佛周遭一片空白。耳听目及之处只有他一人,那张越发清瘦的脸庞将她所有的神智都吸引过去。
“青玉……”
绿庭握着他宽厚的手掌,感觉到的却是比亡国更强烈的恐惧!
肃王这时才彻底的清醒,悔悟方才的冲动实在是不该,若景青玉有个万一,他定也不会有好下场。便急忙上前,饶是绿庭出现也难以吸引他的目光:“景城王如何了?”
岂料那些人连看他都不看一眼。
只有素云压下心里的怒气勉强一笑:“肃王,先到厢房醒醒酒罢。”
入夜的景州城稍冷。
夜空铺着一轮皎月,倒影坠在舒鸣港湛蓝的海水里。
赵已枝站在甲板上望着水中明月紧了紧披肩。皱着眉头咳了几声。
没有过多的寒暄,复**中她的好友忙着向她禀告海上的行动。
据说十艘船出海,失了两艘,余下八艘虽然继续行动,捎回的消息仍是一个“无”字。
若不是海上无岛,便是岛上无人。再就是有人的岛上也寻不到刘挚鸢。
“夫人,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那位公子的话的确可信?”
“他带来了贺倾母族的图腾,为何不信?”赵已枝锁眉深思。
徐三却不能苟同:“这么找下去。我们的损失将不可计算。”
光是提供船上复**的吃穿用度就已够呛,不知人在何处盲目寻找本就是个无底洞,更何况因海事而损失掉船只后,赵已枝又不断地买船派出,只怕复**在巨额损失面前还会招来陈显的注意。
这样的动静,饶是再糊涂也会有所察觉。
“复**为刘氏而生,自然也只能为刘氏而亡。我们为挚鸢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赵已枝转过身面对着他。因劳累而变得苍老的脸庞上再也没有少女的灵动,可那份对爱情的忠于却从未减少。
徐三顿了顿,道:“我们还是执行最初的计划,不可吗?扶持公主,光复靖国。”
“她终究只是女子!怎能称王?”赵已枝忽然失态喊道。
徐三狐疑:“我们的计划里,是要让公主的孩子登上王位,何曾说过要让公主为王?”
她兀自一笑:“是要让馥儿与景青玉的孩子成为靖国的王?”
“当然不是。”徐三急忙回答。那个叛国者怎么能够配得上公主!
“可馥儿今生除了景青玉,恐怕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嫁给任何人。她放不下他。”赵已枝将停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转身下了船。
“夫人……”
“务必要找到挚鸢,他一定还活着!”赵已枝不想再听他多说,转身便下了船。
马车在港口等候着,见她一从船上下来,风远阁的丫鬟便急忙跑上前:“夫人,风远阁出大事了!”
“混账!”
当听到皇帝这一生怒骂时,已是翌日。
肃王一脸惶恐的跪在书殿里。战战兢兢。
他连夜从景州城赶来,一早便跪在宫门请罪。本是酒后无心一闹,谁知竟捅了这么个大窟窿,刺伤的人是景城王,就算想瞒也未必瞒得住,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招了,肃王这么想着,才急着赶来自行将所有都招了,岂料皇帝生了大气。
“朕召你入都,是让你来来刺杀景城王的?”皇帝怒喝道。天威冷冽肃然,让肃王手脚一软。
他颤颤巍巍道:“臣,臣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皇帝狠狠剐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是密旨溪郡让肃王暗地里召集兵马入都,以防不测。可他却闹了个沸沸扬扬,现在他的行踪一定早被陈浚的人知晓!更是败露了帝王诛臣之心。
并且肃王此次刺伤的人是景城王。她姐姐这边才出了事,景青玉一旦有个万一,景州城必定人心惶惶一时安定不下,作为大淮陪都,景州城一旦混乱必定殃及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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