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与右丞面面相觑,根本就不敢说话,这事与他们并无直接的牵扯,却平白的陪了肃王挨骂一个早上,个个胆战心惊,心有不忿。
而皇帝心底更是恨不得把这个办事马虎、作风极不谨慎的肃王一脚踢开,可他手下的几万兵马又是皇帝十分舍不得的。虽然知道他暗下倒向了十皇子而不是自己最疼爱的太子,皇帝仍是想借他之手扳倒陈浚,结果可好,肃王才来临海郡不日,便捅出了大娄子。
训斥了肃王一番,皇帝忽的挥手叫来于总管,将话锋一转:“太子为何还不进宫?”
于总管躬身回到:“回皇上,太子他,他……”
“有话直说!”
“东宫那边还未找回太子,不知道殿下去了哪儿。”于总管说罢,已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然而皇帝只是叹了口气,并未责怪于他:“把十一皇子和十皇子给朕叫来。”
“是。”于总管松了口气,迈着小步子退下去。
殿门方启。便有宫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见御前侍奉的宫人极不稳重,皇帝更是怒不可遏,旋即叱责道:“再这样擅闯议政殿,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宫人扑跪在地,颤抖着身子:“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怀瑞王……怀瑞王求见。”
皇帝猛然一震。神色在一霎之间转换明暗。而跪着那几人的惊诧并不亚于皇帝。
西南郡战事未平,这当头上陈浚竟然私自回都!纵然他战功显赫,权势极大,可这的确不该是一军统帅所为。
皇帝敛眉想了仅片刻,便命宫人去请他进来。
脚步声从议政殿外传进来,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可每一个脚步声传来却能将四位臣子的心震得一震。
他们并不敢抬头来看,都只是用眼尾瞟到了紫袍的一角。随着脚步微的扬起。衣袍的主人对于殿中的状况并不觉得惊讶,走到刘云影身旁时,便跪了下来,给皇帝行礼:“叩见皇上。”
“浚儿快起来。”皇帝出乎意料的温和,伸手作势要将他扶起。天魔应势起身,末了。看似漫不经心的斜了刘云影一眼,但对于少将来说,那眼神正似一柄尖刀,深深嵌入他的每一寸肌肤。
“你怎么回来了?”皇帝并不多作寒暄,目光幽深的望着他。
天魔面色漠然:“听闻羽骑被皇上从宫中遣去一半,是臣管教不力,这才匆匆回都。打算好好整顿军风,不能再让属下惹皇上生气。”
他这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倒让皇帝挑不出什么直接的毛病来。
可言下之意,不是傻子都听得明白。换一句话说,便是“你趁我不在整了我的手下,我当然要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皇帝脸色一沉,竟一时哑然。
但他却不会将这份不满表露出来,他是天子,既要有天子的威势,也要有常人没有的宽厚与制衡臣下的手段。当下便顺着天魔的话淡淡道:“羽骑骁勇善战,理应回到战场辅佐浚儿才是,朕想着慕容将军为人稳重、又对宫中熟悉,倒可让他为浚儿分分忧接管武门。不过这样一来,承禄两门就需加些人手,这才让少将调遣侍卫过来。”
皇帝的话同样也只是层面的而已,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失去宫门的掌管权,便是失去了受帝王重用的机会,更是失去了在某种程度上的权势。
但天魔并未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肃王,说道:“臣方从西南郡回来,入宫拜见皇上时,见宫外跪着的臣子都在要求皇上惩戒肃王,说肃王擅自带兵马入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是这一桩,还有另一桩刺杀景城王的案件!”皇帝恨叹一声。
“哦?”天魔故作惊讶,“竟还有此事?”
肃王抬起头来看他,见他嘴角携了一份冷笑,又是窘迫又是敢怒不敢言。各种神色交汇在一起让肃王此时看起来十分滑稽。
天魔转而将视线移开,眼里意味更深,他向皇帝道:“有一事,不知皇上知道与否?”
“你说。”
天魔见皇帝目光游转疑虑,想是那些“进谏”的臣子并未将“遣肃王带兵前去西南郡支援”的计策道来,便说:“臣也是道听途说,外头的大臣们,并非想置肃王于死地,只是觉得肃王带兵入都,一来动摇民心,二来有损天威,不能不处置,但若是处置得当,并不是不可。肃王毕竟是一郡之王,也不能往重了处置。”
肃王闻言一喜,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并无太多来往的怀瑞王竟在紧要时刻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说情,心下不论如何也都对陈浚多了分感激。
再看皇帝的怒色退了不少,更是觉得开脱的机会来了。
连作为十皇子一派的左丞,都不禁舒了口气,毕竟损失肃王,对十皇子有害无利。
这回,连怀瑞王都开口替肃王求情,事情大约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了。
皇帝眉目一动:“浚儿认为如何处置才好?”
天魔负手而立,说道:“肃王擅自带兵入都,理应重惩,可现下西南郡战事未平,溪郡若再失了肃王,朝局只怕动荡不安,可若不处置肃王,民心难稳,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肃王带兵前往西南郡,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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