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宫殿寂静无声。
整座皇宫的最西处,落着一座甚为荒凉的偏僻居所。
门楣上的匾额早就被尘土覆盖,只隐约看得见一个如行云流水般的“轩”字。
但在常年不见人影的屋内,此时竟然亮起了宫灯,映得昏暗的房中煦暖温和。
那张还未来得及打扫的床榻上端坐着一位宫装美人,她正看着眼前齐齐站定的太监,嘴角若有若无牵起一丝冷笑。
“景嫔,时辰到了。”
窗外皎月缓落,天际已翻出一点惨白。
领着几位小太监的西雀宫总管将手中拂子轻轻一甩,提着尖细的嗓音提醒道。言罢,那几位小太监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案盘举到美人面前。三个案盘上各摆有一样东西,一为毒酒,二为匕首,三为白绫。
景素欢嗤笑一声,转而冷冷:“宗正府的案子可是审定了?这样迫不及待的要处死本宫?若是一桩冤案,该如何是好?”
西雀宫总管眉眼一挑:“奴才奉皇上之命送景嫔上路,不敢有迟缓!还请景嫔……”
“宛月不是本宫杀的。皇上如此狠心,果真是对本宫情义已尽。”景素欢截断他的话,微微一笑,终从三个案盘上选了毒酒。对于景素欢来说,即便要死,也不必要用匕首白绫那样壮烈而凄惨的方式。
西雀宫总管舒了口气,眼看着景素欢把酒饮尽,才挥手让小太监退下。
然而才一转眼,一阵莫名的风便自窗外急卷而入,转瞬吹灭了房中几盏宫灯。
西雀宫总管心头一颤,在黑暗中摸索着命那几个小太监将宫灯点亮,但还是晚了一步。等到房中光线恢复时,榻上的景素欢已不知踪影。
“快!快禀告皇上!”总管一甩拂子,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他全然不知,其实景素欢并未被带走,而是被人抱着藏在了房梁上。等待一屋子的宫人慌慌张张跑出去后,神秘人才带着景素欢逃出了皇宫。
“你是谁?”因为饮了毒酒,景素欢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然而她还是强迫自己必须保持清醒,因为这个对宫中布局十分清晰且身手高强的人她并不认识,她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贵妃,我是王爷派来的。”那个人带着她逃过了玄门,将她塞上一辆早就在宫外晃荡多时的马车后,才回道。
马车方离开,闻声而动的禁军迅速追了出来。才追到宫门。却被一支来历不明的队伍堵住。
景素欢听见兵戎相戈的声音。想回头看一眼这座生活了五年的宫殿,然而车帘未掀起便被一只手压住了手腕。
“王爷在等着贵妃回家。”那人沉沉说了一句。
景素欢抬眉看他一眼,男人两鬓几缕斑白,诉说出他历经了世事的年纪。
但那双盯着景素欢的眼睛却在此时微微一动。恍然片刻后微的泛红。
“你是青玉派来的?”景素欢躲开他的目光,问道。
“是。”那人将她扶稳,又取出一粒药丸递到她唇边,“这是解毒的。”
景素欢依言服下,末了追问:“青玉如今身在溪郡,怎会那么快就知道我今夜被皇帝赐死?”皇帝的密诏下的突然,连她自己都未缓过神来,而景青玉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运筹帷幄。
“王爷正赶回江淮。这一切早在贵妃被打入冷宫时就开始策划了。”那人回道,“至于宫中,有不少王爷的眼线,真想要动什么手脚也并非难事。”
谈话间,马车已经拐入城北的一条小巷。片刻后便停在一处庭院前。
服了解毒的药,景素欢脑袋虽然昏沉,好在毒性被控制了,心口的痛意再没有方才那样激烈。
马夫下车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圈后,才让那人将景素欢扶进庭院。
“你是青玉的手下?”景素欢一进来便问他。
那人点了点头,这才将蒙脸的黑巾取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又问:“是景城王府的人?”
“不。我是复*的人!”花含笑在她一个踉跄时扶住她的手臂,“贵妃小心。”
景素欢猛然一震:“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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