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孝虽对林天诩和林夕落的突然出现心存抱怨,可终归以正自制,挨页的看了林天诩的字后,将其召唤过去,扶其手又纠正讲解数遍后便放了他。
林天诩规规矩矩的鞠躬行礼,瞬间笑着冲到胡氏怀里,那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林夕落都跟着喘了口长气。
本以为现代孩子背沉重书包课业繁重着实辛苦,如今再看林天诩这六岁娃娃就手书千字、还要背诵百家姓、千字文,这大包袱背了身上,让林夕落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其实林夕落不知,旁人家的子弟并非如此劳苦,只有林政孝严格要求林天诩从三岁能说清楚话就开始学文,不是他狠,而是不得不这般为之,自身庶子出身,七年为一县令不改,他怎能不就此着手培养唯一的儿子?
心中似有歉疚,林夕落亲手给林天诩剥开个果子,林天诩笑嘻嘻的谢过,开始叽喳叫嚷着跑出去玩。
门外来报,魏大人的侍卫首领来请林政孝去看一看装好行囊的车,林政孝离开后,林夕落则趁机问起这魏大人。前身记忆对此人很是陌生,就连那订了亲的泊言都知之甚少,这实在让林夕落心中无底。
而且这泊言来信便能请魏大人捎带林政孝一家人回都城,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那婚嫁轿子上被刺死,到底是不是嫁这个人?
胡氏听林夕落提起魏大人,顿时惊恐撇嘴,“这人可不要提。”
“为什么?刚听父亲说,他允了咱们一家同行,这不是好事?”林夕落也没隐瞒刚刚听到父母相谈。
胡氏撇嘴的道:
“他是宣阳侯最小的儿子,庶子出身可为人精明,行文习武样样都成,深得皇上赏识,但这人是个命硬的,刚刚出生,他生母就死了,宣阳侯一气之下,将那些接生婆子、伺候的丫鬟们一连十六人全给砍了脑袋……”
胡氏胆怯的耸了耸肩膀,继续道:
“这是宣阳侯的手段狠倒也说得过去,可他大前年娶了一门亲,媳妇儿过门,生子之时死了,母子都没保得住命,去年续弦再定亲,人还没过门就染病过世,如今谁家都不肯再与他沾亲事,否则没得好下场。”
“如若这是传言也罢,前些天你出事,我远远瞧见他一眼,那一副冷漠之像让人看了就胆颤……”胡氏回想起不免一哆嗦,“而后他得知你父亲是林家的人,还是泊言的老师,这才缓了神色,吩咐人请大夫来为你瞧病。”
林夕落听完胡氏的话,顿时翻了白眼。
难怪胡氏最初说他是个克妻的……就此将这“魏大人”抛出脑海,随即装作羞赧的问起那位“泊言”。
“那泊言师兄……怎么会与魏大人如此交好?”说完此话,林夕落抿嘴低头。
胡氏一怔,瞬间明白林夕落这其实是想问泊言的状况……刚刚她与林政孝说起女儿及笄之后就筹备婚事,这显然是被林夕落听到,女儿大了,难免私下与娘多句嘴问问。
想到此,胡氏脸上多了分笑意,又见林夕落目光中的急切探寻,则笑着道:
“李泊言是个苦命的,你那时还小,兴许是不记得了。”胡氏喋喋不休,也没什么顾忌,“终归是与你定了亲的,娘也该与你仔细说说。你父亲刚刚到福陵县时,娘带你出门,你见到一个讨饭的小童,被他吓了一跳,你可还记得?”
林夕落眉头轻皱,虽说前身印象隐约有此人,但她为了让胡氏多说些,便摇了摇头,“女儿不记得了。”
“难怪你不记得,那时候你已满七岁,都在内院……”胡氏顿了下继续道:
“他虽吓到了你,但娘见他可怜就收他在院子里做杂活,他每次做完活都到墙角在地上写写字,口里念文,很懂事的样子,某次无意中被你爹听见,就问了几句,他对答如流,而后还状着胆子向你爹请教,你爹倒是惜才,知无不言的给他讲个透,而后仔细盘问他的家事,他不肯细说,只说赚钱是为救他娘,不得不放弃学业,你爹觉得他十来岁的孩子很孝顺,就给了他五两银子,他就走了。
“过了两年他回来,才知他母亲已经过世,独自一人边做工,边读书,县试、府试都过了,你父亲才想起来,没问他叫什么名字。”胡氏嗔笑一声,“这时候才知道他叫李泊言。”
林夕落仔细的停了会儿,开口问:“后来呢?”
“后来他又用了二年时间,乡试、会试一举都过了,但不知他因为何故没能得一官职,杳无音讯一年,他才又拜你爹,敬他一声老师,你爹不同意,他就不走,后来才知他在这魏大人的手下得了差,却是一武职,深得器重,你爹没细问,他也没多说,你爹觉得他为人很好,便欲召他为婿,这才有定亲一说。”
胡氏看着林夕落脸上阴晴不定,以为她因婚事羞赧,不好开口,拍着她的手道:
“李泊言虽出身不好,但娘看得出他为人不错,如今才二十出头已是一六品千总,往后定有鹏程前景,配得上你。”
“女儿不想过早出嫁。”林夕落斟酌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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