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银子?撵出林府?
这六位管事各个瞠目结舌,随即又看向林大总管,二话不说就这么处置了,好歹得有个理由?
林大总管也呆住,而后低头不言语,这话让他怎么接?
虽说老太爷下令府中之事让他负责、九姑娘随从协管,可姑娘是主子,他是奴,这里外里不都要听九姑娘的?
何况跟随老太爷如此之久,多少也知老太爷的脾性,明摆着是要看这府里头能乱出什么模样,尤其二房这始作俑者,老太爷无非是未到动手时机,否则早容不下,不然也不会允了跋扈无规礼的九姑娘出面?
故而林大总管只顺着林夕落的话做事,即便这要求出乎意料的不和章法,他也半句驳词未有。
林大总管不吭声,可着实吓坏了这几个管事的。
这是何人?老太爷身边最近的大总管,虽说与他们同为林家奴,可林大总管一句话兴许比这府里头不起眼儿的爷们还重,他对这位九姑娘都毫无反驳,谁不心中忐忑?
这到底还要不要继续闹?可总不能真光着屁股被撵出林府吧?
“九姑娘,奴才不过前来请示事,您……您这克扣月例银子又将奴才们撵出府,总要有个由头?”一位管事的没沉住气,直接开口先问。
而刚刚与六夫人使过眼色的管事立马接话道:“奴才不过是管事的,是听主子话的,出了事总不能全都怪罪到老奴身上?二姨太太在时,也未曾如此做过。”
“就是……”
“二姨太太不这么做?她为何不这么做?”林夕落撂下手中雕木,正经坐好出道:“因为她是姨太太,她不姓‘林’,你们不服气?那这府里头如若没个主子在,没个主子吩咐事,你们就何事都不做?那用你们作甚?做力气活儿你们不如工匠、洒扫不如丫鬟婆子、做饭菜不如厨娘、算账的不如账房先生、看院子不如把门的门房,凭什么给你们这么多银子?当我吃饱了撑的?纵使花银子赏了叫花子,还能得磕两个头、道两句如意话听着,你们拿银子还歪脖子瞪眼的推脱责任?”
“林府是百年兴旺之族,可没闲银子养闲人,也不养畜生,依着你们这么说,索性往后全都是打杂的,一个管事的都不用。”
林夕落这一番话说出,可让其余的管事们也惊了大管事们闹腾事,可碍着他们何事?这看热闹都看出错儿,反倒都成了打杂的?再看九姑娘那副模样,已是有人沉不住气,一人嚷嚷即刻其余跟随,好似捅了蜂窝似的热闹开来,连带着这六位大管事都没了说辞,不敢再闹。
“吵什么?都闭嘴”林大总管一吼,顿时鸦雀无声,各个瞧着他,只望他能说句话拿个主意?
林大总管仰头冷扫众人,随即侧身拱手,“九姑娘,往日的章程杂乱,您今儿重新拟定,再有错的,就依着规矩罚,您觉得如何?”
“群叔说的好。”林夕落也知这是林大总管在控场,也为她涨脸面,“府宅之事我刚接触,事都不清楚,你们这几个大管事,可能替我分担一二?”未等管事们回话,林夕落补话道:“能分担的就留下,不能分担的就走人,你们瞧着办?”
六个大管事被所有人看着,无言反驳,再看林大总管腰背挺直,无半分搭理之意,只得跪地请愿,即便心存抱怨,也不能此事纠结没完,时间还长着呢?
一人跪地、接连二三便从,五位大管事齐齐跪下,一同言道:“愿为九姑娘分担。”
还有一人不跪地,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林夕落看向他,随即瞧向林大总管,林大总管凑起耳边道:“负责修缮的大管事。”
“你不愿分担?”林夕落目光看向他,修缮可乃一肥差,连刚刚六夫人使过眼色的大管事都低了头,这位却纹丝不动?
此人年约四旬,身材肥蛮,见林夕落如此相问不免言道:“我行的端、做的正,为何要跪?修缮工匠的银子都不给,我如若应下,岂不是还要替主子们昧这良心银子?不做此管事也罢”
提及银子?林夕落略有迟疑,扫量其目光更加深邃,这是为工匠们要银子?还是为其自己?话语说的慷慨,谁知是否贼鼠心肠?林夕落看向林大总管,“账目您说一说?”
林大总管即刻吩咐账房的先生取来册子,也未当众诵读,直接递与林夕落面前端看,嘘声道:“金四儿,故去老夫人的族弟。”
目光低垂账目之上,林夕落心中却在思忖如何处理此人,单看这账目,所有修缮的银子虽非天价,但稍明白点儿事的人都能看出端倪,可故去的老夫人之族弟,这若牵动,恐出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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