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去见林忠德,林忠德正在宗祠处归行叩拜列祖列宗。
小厮通传,林夕落从外进来,林忠德起了身,用棉巾擦擦额头上的汗,开口直言道: “钟府的事应下,你一心只顾花甲之寿便可,婚事自可不必操心。”说罢此话,还不忘补一句:“……也要避嫌。”
林夕落心中冰凉,开口道:“瑕玉疯了您还欲送去做妾?钟家这是来挑衅!”
“她一疯子,岂不正好?你只应下不必再管!”林忠德转过身来,“花甲之寿为先,只办这一件事就好。”
何事都只让她出面,收尾却一句话了事,林夕落只觉心中不忿,可又细究不出原因,沉默半晌,林夕落道:“婚事我可不插手,但是谁漏的口风我定要查,让我这一对外事不明,对府事不清的人来当家,祖父,您这心可够累了!”
说罢,林夕落转身离去,林忠德的目光露出几分锐意,随即继续跪于列祖排位前…… 林夕落离开宗祠,却着实不愿再见钟奈良,派人去请了林政辛,将老太爷的吩咐交代完,言道:“林大总管应知老太爷的吩咐,但十三叔还是去一趟稳妥。”
林政辛有意推脱,林夕落瞪他道:“你是个男人!”
“我……”林政辛话语怔住,这若不去,他就成娘们了?
“去就去,谁怕谁,干脆打出去算了。”林政辛说着就往那方走,未走几步就停住,“他怎么会来要瑕玉?”心中明显的纳罕钟奈良忽然改了主意。
林夕落翻了白眼,“你不觉更应关心老太爷为何点头应了?”
林政辛怔住无语,连忙转身离去,林夕落心燥意乱,不愿理这些乱事,可又不知何处可去,上轿半晌,只得吩咐道:“回‘宗秀园’吧。”
沉寂一日,林夕落闷头在杂屋里雕“寿”字,心中不宁,但手中雕刀未停,刀刀划下,木痕带着一丝锐纹,好似雕刻,并非再雕这“百寿图”
百寿?林夕落将二字与林忠德无法联系在一起,并非她恨,而是她觉“万般不得已”与“大局”二字都乃私心借口,他口中常诵:“混帐”二字不知是不是自责?
未过多久,无诩从族学归来,林夕落听着小家伙儿叽叽喳可是在院子里说话,吉祥忽至此屋,“九姑娘,竖贤先生让奴才给您送一本书另外还问您的字许久未送,不知何因?奴才说您这些时日为府中事操心担忧……”
林夕落放下手中刀木,走过去欲拿书,却又放下去净了手,将书本捧于手中,问道:“他还说何话了?”
“未再说旁的,只说这两句便走了。”吉祥见林夕落已沉寂书中,蹑手蹑脚的悄声离去,林夕落翻开《中庸》,脸上不免苦笑,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正理,可她如今深陷权争,不肯束手为刀俎鱼肉,如何能读引书?
林竖贤之为人林夕落敬,可其文人正意,林夕落敬而远之,古人之道用于今朝在于有经验介之,而非死板规礼必须听从否则便是大罪。
翻看几页,林夕落看不下去,而就在此时,李泊言忽然到此,与林政孝与胡氏寒暄几句便到此地寻林夕落,开门见山道:“钟奈良来此处何事?”
“求亲。”林夕落未有隐瞒,“求娶五姐姐瑕玉为贵妾。”
“她?不是疯……”李泊言住了嘴,悄声道:“她不是疯了?怎么送去?”
“钟家要娶,与我何干?”林夕落看着李泊言,“……魏大人又有何意?”
“你怎会突然想起魏大人……”李泊言略有惊愕,来之前的确与魏青岩相商此事,可却未曾想到夕落先问出口。
“他不应,你怎会三天两日往返林府?”林夕落轻笑,“师兄,男人在外逢迎谋生,可不见得女人就必须只会在家端茶倒水洗衣绣花,今儿你来此何事?只说吧!”
李泊言不知该如何开口,林夕落也不催,取下发髻上的木条簪,用小刀削出了圆孤圈线,又将那银针于蜡上烧热,缠绕木条簪上,放于冰中一冷,二者融合为一,李泊言在一旁看着,时而瞧瞧那物件,时而看看林夕落,瞧其擦拭此物,不免心中略有酸溜溜,“你倒是呵护此物。”“及笄大礼,怎能不护?”林夕落道出心中所言,“何况魏大人威慑旁人语不敢言,我借他此物沾沾气势,师兄觉此不可?”
“未尝不可,只觉稀奇。”李泊言不提此话,说出魏大人之意,“他有意让林忠德归他一方,可惜林忠德左右逢迎不肯。连上面的那位都瞧不过去,否则也不会有他请辞一事,只不知他如今有何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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