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颓然坐下,捧头道:“小陵啊!你教教我吧!假若我们真是好人作贼办,人家姑娘确是清清白白的,却给我们疑神疑鬼地害得给胡人擒回去,又或被野兽吃掉,我们的良心会安乐吗?”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她或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弱质女子,否则便是武功高明得连我们都察觉不到她体内的怪异真气。唉!我也不知该怎样处理她了。”
沈牧思量道:“照道理这该不会是个为我们而设的陷阱,因为她怎知我们会去救她呢?”
徐子陵沉吟道:“但为何我们总有不妥当的感觉?”
沈牧长身而起,断然道:“回去看看再说吧。”
那神秘诡艳的美女仍静静地躺在草地上,这时乌云已过,星斗满天,她的艳光更是诡秘迷人。
远处传来阵阵狼嗥,不知是否因嗅到战场上的血腥气味,故联群而至。
沈牧凝望着她起伏有致的动人酥胸,轻轻道:“看她的模样儿,绝不该超过二十岁,这些荒山野岭的,扔在这里要被狼给吃掉了,我们还是先带她离开这里吧。”
沈牧策骑带着胡人美人,四周虽是野趣盎然,薄雾飘浮、林木葱翠,美得如诗如画,但两人背着这个精神包袱,却是无心观赏。
到黄昏时分,他们走了十余里路,边行边打量适合宿营的地方。
这时离百丈峡只有六、七里的路程,但由于要避过昨夜那战场,故绕道而行,使路程增加了七、八里,今晚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百丈峡,亦不宜在晚上冒险过峡。
他们所取路线,都是荒僻的山野,地势荒凉、杂草滋蔓,不见人烟。
最后他们在一处平野歇脚停息。
在半边新月下,十三乘骑士逐渐接近,来人显已看到他们,放缓马速。
带头的中年男子高大粗壮,身穿黑衣,外披红披风,上唇留有浓密的黑髭。
最使两人印象深刻是他的脸肤粗糙而坑坑突突的,但那双嵌在麻麻点点的脸上的眼睛却像两盏小灯笼般闪亮照人,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兽般既可怕又慑人的魅力。
他身后的人都是黑色劲装,高矮肥瘦不一,但无不透出一股狠悍的劲儿。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恐怕是独霸山庄的庄主来哩。”
徐子陵点头道:“说起来昨晚我们和他还是战友,可以不动手,就不要动手。”
这时独霸山庄的人在离他们十丈许处勒马停下,齐齐飞身下马,动作整齐而迅捷。
那带头者排众而出,来到两人身前,抱拳道:“在下独霸山庄庄主方泽滔,不知两位是否近年名震天下的寇兄弟和徐兄弟呢?”
两人见他态度客气,大生好感。
沈牧还礼答道:“方庄主过誉了。”
方泽滔哈哈笑道:“得志而不骄,才是真英雄。”
徐子陵微笑道:“方庄主莫要夸奖我们,不知今趟大驾光临,是否为了昨夜我们救回来那个黄衣女子呢?”
方泽滔双目射出热烈和关切的神色,虚心有礼地问道:“俩位昨夜援手之恩,我方泽滔绝不会忘记,请问婠婠……”
这时,方泽韬看到沈牧怀中的女子便是他要找到婠婠时,连忙下马走到昏迷不醒的婠婠旁,真情流露地颤声道:“她怎么样了?”
沈牧没想到这个美人就是婠婠,不过这可比电视上的婠婠不知美上多少,道:“请问她与庄主是甚么关系?”
方泽滔回头向手下们道:“你们负责在四周把风,千万要打醒精神。”
手下领命散往八方时,方泽滔才亲切地道:“我们边行边说好吗?”
两人对先前自己的疑神疑鬼都感到有点荒谬可笑,方泽滔道:“婠婠的身世非常可怜,方某遇上她时,她家的车马队遇上贼劫,家人无一幸免,那些小贼贪她美色,正要饱逞**时,给我碰巧撞上,尽杀群盗,救了她回庄。”
沈牧道:“请恕小子见识浅薄,只看贵庄昨夜的阵容,绝非江湖上无名之辈,为何我们却从未听过贵庄的大名呢?”
方泽滔答道:“这或者是我们建庄时日尚短,我本是隋将,自昏君被宇文化及所杀后,便占了竟陵。但又不想象其他人般画地称王,故而与追随我多年的众兄弟建立独霸山庄,一方面可防止盗贼,另一面则等待明主出现,好归顺其麾下,使竟陵免受兵灾之祸。”
两人恍然点头。徐子陵道:“不过独霸两字却是非常霸道,庄主不怕给人误会了?”
方泽滔笑道:“不改个霸道点的名字,怎能镇压四方贼众。现在乱兵结成势力,数以百计,四处抢掠和招抚奔窜的流氓,其中又以向、房、毛、曹四大寇最是凶名四播。”
徐子陵问道:“方庄主是否已娶了婠婠小姐为妻?”
方泽滔颓然摇头道:“这是我每趟见她都最想说出来的心里话,但每次都不敢说出来,怕她会断然拒绝,甚或拂袖而去。她不爱说话,只喜一人独处,性格很难捉摸,但偏是我对她的爱慕,却是与日俱增。”
众人都默然下来。看着这像熟睡了的绝世尤物,众人都各自在心中幻想出她轻言浅笑的美人图像。
就在此时,劲气压顶而至,帐篷破裂。
这事,一个白衣如雪,漂亮修长,年约三十的男子,天神般落到骡车上,一副睥睨当世的气概。
他的眼睛微微发蓝,嘴角似乎永恒地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宽阔的肩膀,更使人感到他像一座崇山般不虞会被敌人轻易击倒。
只见他微微一笑,眼神落在婠婠身上,双盾收到背后,赞叹道:“如此绝色,确是人间极品。”
这时方泽滔从车底另一边窜了出来,加上慌忙赶来的十二名手下,再加上沈牧等人,声势顿时大增,但却因投鼠忌器,怕他伤害婠婠,没有人敢动手。
沈牧笑着道:“你是否长叔谋那家伙?这两个金牌子相当趣致呢。”
方泽滔沉不住气,厉声道:“长叔谋若你敢伤害她,休想有命离开。”
长叔谋忽然奇峰突出地道:“让我先杀此女,大家才放手一搏,如何?”
方泽滔色变喝道:“你敢!”
沈牧却哈哈大笑道:“好主意!”一跃而起,挥剑便往长叔谋劈去。
只听“当!”的一声,长叔谋手中的金盾四分五裂。
长叔谋断线风筝似的往后抛飞,口中鲜血狂喷,眼中全是不信之色,暗道:“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
他退了足有十丈距离,一点地面,没入左旁疏林去。
沈牧落到地上时,徐子陵刚从地上弹起来,交换了个胜利的笑容。
这事,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白发,身穿金色宽袍的女子忽然出现在婠婠身边。此女轮廓颇美,可是脸色却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银发女抱起婠婠,一个空翻,落往坡脚的青草地上。不远处有道小河流过,对岸是青色翠碧的树林,在月色下更是幽深宁美。
沈牧和徐子陵先后赶至,与她成对峙之局。
银发女木无表情的道:“果然有点斤两。”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听得人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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