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他不能相信仍然存在的东西——神石!神石?神石不是早已沦为寸碎的吗?怎么依旧能完整无缺的重现眼前?阿铁只觉享有蹊跷,酒意也消了大半,连忙回首问雪缘道:
“怎会……这样的?为何神石会回复原状?缘,这到底是甚么回事?”
图穷匕现,雪缘心知已无法隐瞒下去,只得坦白说出一个可怕的真相:
“阿铁,请你冷静点听我说,神石能够回复原状,只因为……”
“只因为我以自己体内移天神诀的……七成真元,硬生生把它再度黏合!”
“甚么?你已耗掉了……七成真元?”阿铁极度震惊,一颗心逐寸逐步直向下沉;他太明白,上次雪缘以整份移天神决的真元便能够把他救活过来;如今她想到以七成真元把神石回复原状亦不无可能,这亦只有她才能办到,因神母亦仅练成五成真元;
只是,弃掉整份真元的雪缘曾半死不生,目下她失去七成真元,她的下场,又将……如何?阿铁异常情急的上前捉着雪经的双肩,虽然神石能够回复原状本是好事,神州明天埂可有救,但他更关心的是她;
她前半生已是极为坎坷,如今,纵然她不顾自己先救苍主,命运又要再度把她摧残成甚么样子?雪缘像是出尽力的笑了笑,泪光,复在她漂亮的眸子中浮漾,她竟还只顾安慰他:
“阿铁,别太慌张,我只是失去七成真元而已,并不会死……”
骤闻雪缘并不会死,阿铁总算先行松了口气,然而雪缘仍未说毕,她继续:
“可是,没有了七成真元的我,虽然仍能长主,但……我这张面孔、这具躯,恐怕将会像神一样,在明天来临之前,变得……很老……很老……”
隆!真是晴天霹雳!阿铁当场站住,血液凝结,浑身无法动弹!一个女人若要合弃自身的青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而一个绝色美女所需要的勇气则更大;有时候,甚至死掉尚比较好受一点;阿铁茫然半晌,方才懂得说话:
“缘,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了活在神州内的所有人……”雪缘无奈的答:
“中国人实在有太多苦难,已经不能再多,若牺牲我区区一张容貌可以灭轻他们无数苦难,有何……足惜?”
阿铁听罢不由重重的吸了口气,他当然明白!若换了是他,他也一定会那样做!只是,她大可怜了,她十九年的生命,不曾从群众中得过甚么,何以上天偏偏选中她?就在阿铁不知所措之际,雪缘摹又黯然的道:
“阿铁,是你我告别的时候了……”
阿铁骤听之下当场心神一骇,问:
“缘,无论……你变成甚么样子,我……怎会与你分手?别再说这种话!”
雪缘道:
“阿铁,但你……可有想过,当我变得很老很老以后,你和我即使已成了婚,亦会……
很不快乐?”这是事实!阿铁亦十分了解,然而他对她的爱,并不能因而抹煞,他义无反顾:
“无论如何不快乐,缘,我将会毕生守在你的身边,直至我死!”语气异常坚定。
雪缘瞟着他,仿佛已看得痴了,她庆幸自己曾遇上这个如此深情的男人,可惜……
她逼于无奈、硬着心肠的道:
“没有用的!阿铁,总有一天……你会变,你会嫌弃我这个又老又鬼……的老太婆……”
“不!”阿铁大叫:
“我不会!缘,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雪缘摇了摇头,吐出一句更令阿铁惊心的话:
“可惜已经太迟了,适才我已在你酒中做了手脚,我下了五颗——”
“忘情!”
“忘情?”阿铁险些给吓傻了,他一脸的苍白,白至头发根。整个人也似要发白起来,他忽然发觉自己已堕进三个深渊;在深渊里,他,将要永远失去雪缘……
“是的。这五颗忘情是我在途中暗里折返搜神宫找回来的,阿铁,它们将会助你完全忘记这五年内曾发生的事,包括你曾唤作阿铁,包括一一我……”
“不!我不要!缘,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不要忘记你!”阿铁听至这里再也按捺不住,他猝地紧紧的拥抱着雪缘,他不要失去她,也不要忘掉她;
然而同时之间,一种奇怪的感觉逐渐侵蚀他的脑海,他只感到自己像已开始记不起某些东西似的,人也变得昏昏的、轻飘飘的,难道……是忘情开始发作了?雪缘也紧紧的拥抱着他,双手轻轻抚着他浑厚的背门,早已满脸泪痕,她道:
“阿铁,我……知道你如今的心很……痛苦,但……我就是要你忘记这些痛苦,请……
原谅我自作主张给你服下忘情;你可知道,若能撤底的忘掉我,你将会好过一些?”
说来说去,她那微未的心愿,还是希望他以后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但她自己又如何?她将要又老又丑的永久苟全于世,永恒地、孤独无助地忍受着思念阿铁的痛苦……
阿铁只感到身子越来越软,人也愈来愈昏,脑海中的记忆更如江河缺堤,一直向前倒退,惟他仍拼命的、豁尽全力地想挽留脑海中一些关于她的记忆,可是……
雪缘又道:
“阿铁,算了吧?这是……你和我的命运,别再抗拒忘情了!就让它替你好好的忘掉我……”她这句话说得非常悲哀,两行泪又如雨洒下!阿铁牢牢的看着她,就像是最后一次,他仍在作最后的挣扎,他企图极力保留她的样子在脑海之中……
然而,他心中自知,他将要失败了!他无所作为的拼尽全力紧抱雪缘,放声狂叫:
“不!雪缘!我不要忘记你!我不许命运再把我俩分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连狂叫声中,阿铁终力歇倒下,完全昏厥过去;无论他多不愿意忘记这个曾在冷雨中结他热爱、生命的红颜,他已无力反抗命运,他甚至已睁不开眼睛看她最后一眼!
雪缘凄然的轻抚着阿铁的脸,想不到在她快要得到他的时候,她终于又失去了他!狂叫声相信早已震动了整间屋子,两条快绝的身影闻声随即破门而至,正是一一沈牧、神母!
神母乍见阿铁倒在地上,早已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沈牧则迅速展身上前察看阿铁,但见他已沉沉的昏了过去,毫无反应,当下回首问雪缘道:
“雪缘姑娘,阿铁他……为何会这样的?”
雪缘并没回答,只是步至沈牧跟前,突如其来地。毫无徽兆地,“噗”的一声!她竟然向沈牧重重下跪!沈牧一边欲俯身扶她,一边吃惊的道:
“雪缘姑娘,你……为何要向我……下跪?我沈牧……怎担戴得起?”
雪缘怆然的看着他,一张粉靥己满是泪痕,她哀求他:
“沈牧,在未把……适才的事告诉你前,希望你……能应承我,今生今世,千万不要对阿铁提起这五年来的事,更不要向他再提起我,我希望你也能假装忘记我,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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