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竹,我的手下败将,你这么快就忘记姑奶奶了,”
庞弯望着脸如菜色的张修竹,眼中一片狡黠。
张修竹不敢贸然说话,下意识抬头朝高处纱帐望去。
“自己没本事,就想找人求救,”
庞弯瞟他一眼,手扬金鞭出,如刀片飞快削断他腰间红绳,落月剑应声落地。
“竟然还用这块破铁,”她嗤笑,毫不留情,“上次被我打得要偷用袖子里的护身刀,怎么,你还没学乖?!”
张修竹又惊又羞,却不敢贸然行动,唯有对她怒目而视——这姑娘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和她动手自己绝无胜算。
况且,最应该说话的那个人,此时偏偏还没有站出来。
观战的众人发出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这从天而降的少女一付深不可测的样子,似乎要扭转现场局面。
“好大的胆子!竟敢为魔教出头露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何山奈,他飞身跃到马前,怒火滔天直视庞弯,“你是魔教什么人?!”
赤兔马打了个响鼻,不屑甩了甩马尾。
庞弯居高临下看他,冷冷扬起嘴角。
“我么?”她环扫全场,眼中满是凛冽而倨傲的光,“我是你们将要跪下磕头求饶之人。”
“她是拜月圣姑!”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作风狠辣毒戾,武功出神入化,传闻中极喜鲜血,六岁习武,八岁杀人,九岁扒掉第一张虎皮,未满十六已经取过数百人头颅,她绝对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拜月圣姑!
庞弯听见众人议论,缓缓舒展眉头。
“不错,我就是嗜血,尤其喜欢名门正派后生热气腾腾的鲜血。”
她撩起眼皮望向众人,眼尾轻佻,脸上媚意流转。
“怎么,有谁愿意送上门来让我咬一口?”她伸出舌头做了个舔舐的动作,贝齿樱唇丁香小舌,看得人心神激荡,“来呀,我定会让你们享受极乐的。”
最后一句话说得春意哝哝香甜温软,少女眉眼间意韵缱绻,面颊如晓霞初散,仿佛娇嫩的蜜桃等人上门采撷。
咕嘟,有几个定力不够的毛头小子当下吞了口唾沫。
“原来是圣姑大人。”
一直沉寂无声的青纱帐忽然被掀开,一道紫色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
“听闻拜月圣姑不知所踪半年有余,想不到如今还能得此一见。”
顾溪居望着马背上的少女,扬眉。
嘴角虚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庞弯侧过头来。
“你是武林盟主?”柳叶儿般的眼睛弯了弯,“就是你密谋攻打我拜月神教的?”
倨傲的语气,不屑的口吻,彷如初见的陌生。
于是笑容渐渐沉淀,好似结了层薄薄的冰霜,凝固在男子嘴边。
“正是在下。”
顾溪居望着她,目光沉静而安宁,他弹了弹袖口的黑狐滚边,声音和煦若春。
他完全没有生气的表现,可帐里的百晓生却忽然觉得有股寒气穿过帷幔,刺得他手脚一片冰凉——怎么会,突然觉得冷呢?
“武林盟主,你算个什么东西?”庞弯高抬微翘的下巴,“你说要打就打?我们拜月教招你惹你了?你有什么理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看?”
众人见她这样无理放肆,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顾溪居却不怒反笑。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五官仿佛是刻进去的,不笑的时候显得严肃威压,这样一笑便分外生动英俊。
“拜月教向来作恶多端,三番四次挑衅我江湖豪杰,你们杀了崆峒青城峨眉三派掌门,还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大门上,你说,这理由有可错了半分?”
他不慌不忙道。
“哼!”
少女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杀是杀了,可我拜月死在这三派门下的教徒又何止成百上千?”她眼尾高挑,脸色仿佛冰山下寒冽的泉,“要报仇,你们只管一对一单挑,凭什么要叫上别的门派一起凑热闹?”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单打没胜算就要号召群斗?”她环视全场,冷嘲热讽,“还说自己是豪杰呢!也不怕别人耻笑!”
顾溪居眼中轻轻掠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单挑没什么,只可惜你们教主大人昏了头,竟然在武林盛会上公然暗杀桑婵仙子,你说,这是不是故意挑衅全江湖,这是不是要与全武林作对?”
他用凝重而沉痛的口吻,堂而皇之地说出一个谎话。
“我江湖儿女虽宅心仁厚,却却绝不允许拜月教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侮辱!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怎能对无辜的弱女子下如此狠心?如此滥杀无辜,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他目不转睛看着庞弯,仿佛要将两把眼刀笔直j□j她心里。
“更待何时!”
“更待何时!”
器宇轩昂的声音在谷中回荡,人群中一时群情激奋,响起了嗡嗡的附和声。
庞弯看着他,不露声色与他僵持。
“你们怎么知道,那天跳舞的就是桑婵本人?”
“你们又怎么知道,那刺杀一幕不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她望着场中众人,潋滟的瞳中有暗影浮沉翻滚。
顾溪居深深看了她一眼。
“因为我有人证。”
微不可查叹口气,他气定神闲开口,眼中染上一抹只有她才能懂的悲悯之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