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阳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今日的事件中得知唐麦的意图,他不但没有如龙寂岩想的那般和唐麦和离,反而找到西水,撕了脸上的人披面具,神情冷峻的开口道,“西水听令,立即不着痕迹的将黄莺儿和冒充我的人带回来。”
西水眼看着这几日陪在唐麦身侧的那个据说是唐柯留下的人,变成了自家的爷,好一阵没回过神,直到楚漠阳下了命令,他急忙应道,“属下遵命。”
西水在前去将黄莺儿找回来的路上,有很多事都没有想明白,比如,为何会有两个爷,若是爷一直都陪在夫人身边,那个成日和黄莺儿待在一起的爷,又是何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时日看到的爷独宠小妾,冷落夫人的事情居然全都是假象,爷为何要制造如此假象?
西水无法明白,但既然爷让他去将人带回去,他听命就是。
冒牌货还在药铺陪着黄莺儿,到处秀恩爱,西水找到两人时,盯着冒牌货瞧了一阵,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把,他这些时日果然是被弄懵了,只知道为夫人打抱不平,却完全没发现,此人除了和爷有着相同的体形,其他的根本连爷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来之前,爷特地吩咐,要不着痕迹的将人带回去,西水走上前,脸上一派平静,甚至恭敬的对着那冒牌货道,“爷,我们府上出了点儿事,需要您立刻回去处理。”
冒牌货闻言,转身望向黄莺儿,温柔询问道,“莺儿,府上出了点儿事,为夫怕是不能再陪你了,我们先行回去,明日为夫再陪你出来逛,可好?”
黄莺儿今日打了个大胜仗,心里得意着,见冒牌货如此温柔的询问她的意见,顿时含羞带笑道,“夫君,既然府上有事儿,我们就回去吧,妾身一切都听你的。”
西水见两人如此神情暧昧,眼角微微抽了抽,若非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家的爷,他现定是会替夫人鸣不平的,但幸好,眼前的就是个假冒的。
冒牌货和黄莺儿都不知,是楚漠阳让西水叫他们回来的,一路上两人还腻歪在一起,若说冒牌货是演戏,这戏也演得有些过了。
三人回到府上,走进书房,刚送走黄莺儿,冒牌货瞧着西水就以一种上位者的口吻道,“西水,你说府上出了事儿,到底出了何事?”
西水的眼神冷了下去,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开口道,“你这些时日,听我喊你爷,听的很高兴吧?”
“西水,你这是何态度?莫非你想以下犯上?”
西水听着这呵斥他的话,还有那暴露在外的愤怒中夹着胆颤的眼神,幸好这些时日,他在为夫人抱不平,没有成日跟着这种人,叫他爷,否则,他非得将自己呕死。
“爷,不管,你要赔偿属下的损失!你和夫人骗的属下好惨啊!亏属下这些时日,还为了你们如此难过,左右为难啊。”西水突然在书房里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
随即,冒牌货就见楚漠阳从内屋走了出来,脸上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具,浑身散发着一阵彻骨的寒意,冒牌货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眼神有些慌乱的避开了楚漠阳的视线,急忙行礼道,“爷。”
“黄莺儿怀有身孕的事,为何不报?”
“爷,奴才只是……”
“西水,将他送去南枫馆。”冒牌货的话还未说完,楚漠阳就已经不带一丝情绪的对西水下了命令。
西水闻言,看着这冒充楚漠阳,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的人,露出了一阵阴森的笑声,“爷您放心,属下定会好好调教调教他的。”
“爷,您不能这样,您答应过奴才,只要奴才听您的话,您就放奴才和奴才的家人自由的。”
楚漠阳冰冷的视线落在此人的脸上,口吻冷沉的开口道,“我是答应过,但前提是,你不曾自作主张。”
“西水,将人带下去。”
“是,爷。”
冒牌货闻言,转身就想跑,西水见状,上前阻拦,却不想这冒牌货还有几下功夫,差点儿让人跑出院落,最终还是楚漠阳亲自出了手,将人拿下,丢给了西水。
西水看着被楚漠阳点了穴道,丢在自己面前的人,惭愧的低下了头,“爷,属下以后一定勤加练武,绝不给爷丢脸。”
“罢了。”西水的武功向来是他身边这些人里最弱的,楚漠阳这些年走到哪儿都带着他,最大的原因还是西水平时嘻嘻哈哈的,能让唐麦开心,有这一点就好,其他的还有何可计较的,“秘密处理好此人,通知冰蟾,让他立即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西水偷偷的瞧了楚漠阳一眼,带着人,转身走了下去,为何他有种爷的心情甚是低落的错觉。
冰蟾是楚漠阳手下中最变态、最畸形的一个存在,专门负责处理各类不听话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刑罚,人落到他的手里,求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黄莺儿待在屋里,正笑意盎然的准备给龙寂岩那边写信,汇报这边的情况,不期然房门被推了开来。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将写了一半的信藏了起来,走到门口,就瞧见楚漠阳带着一名满头银发,双目斜长带着嗜血光芒的男子站在门口。
黄莺儿愣了一下,继而笑道,“爷,你这是做什么?你吓死妾身了。”
“交给你了。今晚之前处理好。”
冰蟾笑着舔了舔嘴唇,“放心吧,爷,属下最爱的就是这类少妇,她们的血比什么都来得美味。”
“夫君,他是谁?他要做什么?”黄莺儿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即便是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面具,但是眼前的人的眼神和气势,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楚漠阳没有回答,也不会回答,只是转身走了出去,将屋里的人留给了冰蟾。
唐府,药房。
唐麦坐在桌前摆弄着草药,可弄着弄着就停了下来,楚漠阳走后,她一直没安稳下来,不知道楚漠阳去了哪儿,也不知道他做了何事。
她想出去找他,可想到他说的,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不要私自出去,就又坐了回去。
她承认她想到的办法是很逊,可到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只有这种办法。
唐麦在家待了一整天,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自己一天做了什么,只是一直在等着楚漠阳回来,可一直等到半夜,都还是没有等到人。
等到三更天(前半夜11时至1时),唐麦顾忌到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回房,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几时,才感觉到身边有动静,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黑暗中一个人影在替她盖被子。
“煦之,你回来了。”唐麦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可那人影却在她坐起的瞬间,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唐麦一愣,急忙起身,望着漆黑的夜幕叫道,“煦之,是你吗?”
夜色中,没有任何回应,一片沉寂。
怎么回事儿?
唐麦站在门口,眉宇紧蹙,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院落外隐约出现了一道身影,唐麦见状,低声问道,“煦之,是你吗?”
“小麦?”楚漠阳刚回来,就听到夜色中唐麦的声音传了过来,快步上前,脱了身上的衣物,就将她包裹了起来,有些心疼的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门口站着?”
“我在等你回来。今日的事,是我错了,你气消了吗?”
楚漠阳没有回答,只是拦腰将人抱回房,放在床上,替唐麦将刚替她披上的外袍脱下来道,“不生气了。以后为夫会早点儿回来的。若是没有回来,你也不准再站在门口等。”
“煦之,你今日走了一整天。”
楚漠阳闻言,手顿了一下,见唐麦垂着眸子,脱了衣物,上床,搂着她道,“只是去给龙寂岩送了一份大礼,算是报答他最近在我们身上花的心思。”
唐麦抱着楚漠阳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臂弯中,没有开口也没有询问楚漠阳究竟做了何事,只是紧紧的抱着他道,“煦之,陪我睡觉。”
楚漠阳看着唐麦缩在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道,“睡吧。”
翌日,唐麦在楚漠阳的怀里醒来,见他早已苏醒,却没有叫醒自己,只是目光温柔的望着自己,张了张嘴,因昨日之事,一时不知该说何话为好。
楚漠阳见唐麦如此模样,知道自己不开口,她只会闷在心里,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煦之,我……”
“龙寂岩昨晚被关进了宗人府。”
唐麦闻言,瞳孔一缩,坐起身,拉着楚漠阳就询问道,“煦之,你说真的?”
“即便出来,他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趁着他被关在宗人府的这段时日,为夫会和与他有联系的大臣接触。隐藏的深的,为夫再寻办法清除。现在,可以安心了吗?”
唐麦听着楚漠阳的这番话,犹如在做梦,“煦之,你昨日就是在忙着此事?你有没有受伤?”
“只是将他送来的人,还给了他而已。”楚漠阳大概将昨日的事,和唐麦说了一遍。
黄莺儿一回府,他立即找来司徒,让司徒对外放出消息,说黄莺儿在回府的路上被人劫持,开始在全京城内大肆寻找,闹得满城风雨。
而冰蟾则按照楚漠阳的吩咐,割了黄莺儿的舌头,砍断她的手脚,潜入十三皇子府,将人丢在十三皇子府某个隐蔽的角落。
就在当晚寻找进行到最*时,对外宣称收到消息,是龙寂岩带人劫走了他的小妾,带着大队人马前去十三皇子府,强行寻找,找到了黄莺儿,将此事嫁祸到龙寂岩的身上,与龙寂岩正式撕破脸皮,更在当晚将此事告到皇上面前,要求皇上做主,还他一个公道。
龙寂岩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他更不知黄莺儿到底是如何被识破,丢在他的府内的,但楚漠阳带着大批人马,将黄莺儿找到,确实事实。
即便愤怒,但百口莫辩之下,还是被皇上下令关进宗人府,来日再来审判这件案子。
“世人皆知,为夫独宠黄莺儿,黄莺儿还怀了身孕,便是将此事闹大,闹到皇上和群臣对龙寂岩彻底失望,也只是时间问题。等他出来,便是无法将其势力清除百分之百,百分之六十亦能达到。”
楚漠阳条理清晰的将一切分析给唐麦听,虽然一个小小的黄莺儿还要不了龙寂岩的命,但此事若是闹大,也不是说着玩的。
楚漠阳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大大出乎唐麦的预料,这一刻,她才认识到,眼前的楚漠阳和前世的楚漠阳是不一样的,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楚漠阳认真的望着唐麦道,“现在,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别再操心这些事,师傅这几日就会赶回来,你要想出去玩或是吃什么,告诉我一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好是全部打消。”
“好。”一直以来,唐麦担心的都是楚漠阳会对龙寂岩手下留情,以至于处于被动状态,如今楚漠阳态度明朗,她的担心全都在这一瞬间,化为幻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心安。
单记酒楼,天字一号房。
龙寂岩突然被抓,单杰一大早就得知了消息,通知白衣男子在此地会和,商议解救之法。
一荣俱荣,一衰俱衰,若是龙寂岩出事,支持龙寂岩的这些人,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白衣男子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非但不着急,反而笑道,“单兄,依我看,这皇子府上的暗卫真该换人了,这样被人潜进去,都没发现。”
“现在不是和你讨论皇子府内的暗卫,而是十三皇子被关进去的这段期间里,如何稳定人心,保住他的名誉。”
“那名小妾现在何处?”
“被人带回去了,生死不明。”
“唔。”白衣男子摸了摸下巴,继而露出明媚的笑容,“凡事总该有个因果的,要稳定人心,最重要的是,要有说服力,让人相信此事绝非十三皇子所为,不日既会平安出来。”
“你当我不明白?只是如何让人相信?十三皇子现在宗人府,我们亦无法联系到楚漠阳的小妾,别说这些大臣不信,只怕皇上那边也会站在楚漠阳那边。再者,还有太子和二皇子定会借题发挥。”
“诶,我说,单兄,你何时变得如此悲观了?当初若非你亲自找的我,劝我归顺十三皇子,我还真没那意思。”
“李诚瑾,你高中文武双状元,却拒绝所有大臣的结亲,你真当我不知是何缘故?”
“是何缘故?”白衣男子“呵呵”一笑,无所谓道,“单兄,原来你真的有派人查过我,既然知晓,为何不告诉十三皇子?为何还要找我加入你们的阵营?想必他知道以后,表情定然很有趣。”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被她欺骗,恨她入骨之人。龙寂岩只是一个踏板,我要的只是唐麦!她害死我爹,我不会放过她的!”单杰在提到唐麦的这一刻,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阴鸷。
恨吗?
白衣男子眸光深邃的望着手中的杯盏,一年前,他高中文武双状元,拒绝所有亲事,写信回乡,让爹娘请媒婆前去提亲,正打算忙完京城的事,就赶回去时,收到了爹娘寄来的信。
那封信,在看到里面的内容的那一瞬间,真的犹如晴天霹雳。
她没有等他,她在他回来之前,嫁了人,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送出去的金锁,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那女子还是他从小订了亲,却被判定早已死亡的未婚妻。
她知道什么,她以为她知道什么?既然收了他的金锁,为何不等他回去?
整整十年,他努力奋斗了十年,只为衣锦还乡娶她为妻,他记得一切,而她却早就忘记了他是谁,还将金锁转送给他的未婚妻,她可真做的出来。
十年努力,十年等待,如此刻骨铭心。
而单杰就是在这时找上门的,他在得知单杰、龙寂岩和唐麦的关系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加入了支持十三皇子荣登大位的这个阵营。
其实,他猜到单杰知道他和唐麦的关系,只是不知为何单杰一直瞒着龙寂岩而已。
“弄死她之前,先留她一口气,像你说的,恨她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白衣男子说着,站起身道,“朝廷上的那些老家伙交给我,你稳定市场,随时准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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