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山的一条腿夹在马车的车辕边上,头朝下被受惊的马倒拖着跑,这边干活的人除了几位年长的妇女,大都和苏小北一样十几岁的孩子,她们能干的活就是捆稻草。
苏小北冷静的推开前面三个吓傻了的小孩,高声招呼周围同样发愣的大人,“快点把稻草垛推倒。”
脱粒后的稻草已经垒成两人高的草垛,上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人,听到小北的呼喊,惊慌的往下面推稻草。
苏小北面前还有几捆没有垛上去的草,可是受惊的马好像忍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是高高的草垛,另一边是干活的脱粒机,它只有一个劲儿往前跑想踏过小北。
千钧一发之际,万三爷奋力将手里的稻草往中间铺,一边慌张的冲向苏小北,想把她推开。
马车因为被稻草困住车轮受限,惊马力量再大也挣脱不开后面的板车,当苏小北的身子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拽向一边时,惊马的蹄子已经踏上她眼前的稻草。
“呼啦”一下,高高的草垛被推散,把惊马压在底下,大家惊叫着徒手去扒林春山。
“三爷,你受伤啦!”从草垛上跳下来的年轻人拽起地上的万三爷叫道。
惊马被稻草压住摔倒的瞬间,万三爷一直盯着倒挂在车辕上的春山,掀翻的板车尾部高高翘起,眼瞅就要砸向昏迷的林春山,万三爷拼了老命扑过去拽他,被板车上一条松动的木条砸中了前额。
“不碍事,去看看春山,找申大夫来,快去!”
场院里这下闹翻了天,张淑兰听到消息拉着她儿媳妇腿脚发软的跑过来,“春山啊,你快醒醒,春山!”
苏小北被同样惊慌的于月梅搂在怀着,刚才惊马跑过来,于月梅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脑袋里轰的一下啥也不知道了,当年苏东强被马踩死的一幕充斥着整个大脑,她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量,女儿瘦小的身子躲进她的怀里才安心。
“妈,我们过去看看。”小北体贴的拢了拢于月梅杂乱的头发,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后,苏小北偷偷的在人群里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
大家七手八脚把林春山抬出来送到离这儿最近的饲养员打更的屋子,跑的气喘吁吁的申大夫也跟着进来了。
“二哥啊,我家春山伤到哪了?”张淑兰安慰一旁哭哭啼啼的儿媳妇,脸色阴郁的问道。
“我给春山先推拿一下,等他醒了我才好问诊,要是推拿还不醒,赶紧往县医院送吧,看看是不是伤到了内脏和骨头。”
申大夫刚才在郭勇家给他瞧病,村里一个半大小子找过来。在路上他就问清楚发生的事情,心里“咯噔”一下,又是惊马?七年前苏东强也是被缰绳缠住脚脖子,被惊马踢中心口窝,咋总出惊马伤人的事故?
屋子小,围观的人又多,苏小北一个小孩子挤进去显得不懂事,便把于月梅交给萝卜,苏小北往场院走去,她要看看那匹马到底伤在什么地方。
队里的饲养员是个鳏夫,喂马喂了好多年,和每一匹马都有深厚感情。
此时他哭着抚摸躺在地上鼻孔里呼呼冒白气的惊马,“让你受苦了,都是我粗心大意,脚掌都烂成这样还让你下地干活。”
苏小北俯下身子仔细检查马的前蹄,钉过马掌的地方血红一片,脚掌根部的黑色肌腱裂开一条五厘米长的口子,血已经凝固在上面,但是钉在马掌上的马蹄铁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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