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见是谁出的手,是怎么出手的。
然而场中众人唯一的变化是夏元熙身后的青面鬼,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已然握着一柄油纸伞,撑开的伞面描绘着九幽地狱的可怖图形,让他这位在室内撑伞而立、带着面具的白衣人看起来分外诡异。
“你是何人?是你做的手脚?”季辰旭颤抖着问。
千草堂的护卫虽然都是灵寂修为,但堂中早请高人布置下了一些阵法,在主场优势下,能将他们实力发挥到近乎金丹的水平,这也是千草堂平日能保障自己平安做生意的本钱。如果大厅中众金丹修士选择与他们交战,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加上各个角落暗藏的剧毒机簧,季辰旭自认为自己这边胜率反而更高,没想到这些招式还没使出来,一个照面就被人拿下了,怎不叫他心惊胆战?
“我是谁?你还不配问。让你老子季孟来和我说话。”青面鬼面具一掀,露出一对白多黑少的三白眼,还有狼一般残虐的面容。
这样独特的长相加上九幽地狱的伞面倒是分外搭调,也让大家的记忆清晰起来。
“鬼剑愁席泷?!他不是已经被剑湖宫贬黜为仆役了?这是来寻仇了?!”沐清秋最先叫出他的名字。
“小丫头好眼力。”青面鬼席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不过要说寻仇,却也是小看了席某。”
他一番话说得季辰旭心中稍定。
当年他父亲季孟一手创办千草堂,为了迅速扩张,确实做了不少灰色的勾当。比如“黑鹫”孙欧就是季孟长期合作人之一,此人专门低价收购一些来路不明赃物,然后自己私下再炼制,改头换面卖出去,和很多穷凶极恶的邪修都保持联系,替他们销赃、并提供一些外来肥羊的信息。
然而孙欧是名制器师,要草药无用,季孟就勾搭上这条线,从他手中收购死者的药材。
当年席泷也是初来东海,在孙鸥那购买一处遗迹的海图,结果行踪被孙鸥转手透给一群杀人夺宝的邪修。但这次他看走了眼,席泷九死一生将埋伏他的人杀死,搜魂知道内-幕之后,立刻准备找孙鸥算账。
当时孙鸥走投无路,就躲到了季孟的千草堂中,可是仍旧被席泷杀了个七进七出,硬生生把躲藏在里面的孙鸥捉住,当场一剑砍了脑袋。也就是那时起,季孟才开始着手,将千草堂的防御手段完善到近乎变态的程度。
当然,席泷被剑湖宫责罚并不是因为这一桩事情,但季辰旭仍旧害怕他突然想着想着觉得不爽,顺便一刀再把他也给剁了,于是期期艾艾地问道:“那席前辈这次又是为何?父亲冒犯您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这帐怎么着也不该算在我头上啊……”
“哼,你父亲当年也算是一介枭雄,任凭我怎么逼问也不说那贼人的下落,怎么在你这就变得如此不堪?我敬你爹是条汉子,放他一马,断无事后反悔,为难他后人的道理!只不过嘛……”席泷话锋一转,让季辰旭放下的心又悬起来,“席某现在被宫主派了差事,保护这位昆仑来的玄玑姑娘,你这小子为难她便是妨碍公务、为难我等。席某和几位兄弟都是戴罪之身,可经不起宫主再度责罚,也就只能让我这柄鬼哭伞再开开利市了!”
“席前辈息怒!在下不知者无罪啊!”季辰旭心中别提有多冤了,他当时看着不起眼的小丫头只是个灵寂,而且周围的金丹修士貌似对她也不怎么恭敬,以为是不知道哪来的小地方修士,随意打杀了也没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她后台如此强硬,早知道是这等结果,别说抢了自己儿子一颗未到手的内丹,就算已经放到秘库的宝物,人家金口一开也要赶紧洗干净双手奉上啊……
而这时旁边的金丹修士们也免不了心中一惊,南海离东海不远,而且剑湖宫又是比较喜欢生事的门派,他们打遍了南海找不到对手,就会流窜到东海来招惹。剑湖宫每一代新秀,不少都是踩着一些东海不长眼的倒霉修士闯下的名头。久而久之,大家提到这个奇葩门派都是又恨又怕,也知道剑湖宫有个专门收容战力高超刺头的机构“神剑侍”,里面的每个人都是步虚以上,按剑修战力来算,跟半个元婴也差不多。
而且这些人是剑湖宫宫主近侍,也不知道跑来保护这昆仑弟子是个什么鬼?!这是有前代宫主转生去昆仑了还是现任宫主的私生女?一时,大家纷纷猜测,不由得有些懊悔刚刚端着架子不去结交,早知道连那游仙宫的绝世天才韩拂霄都屈尊,与一个灵寂修士打成一片,就该发现这小丫头身份不凡啊……
席泷对夏元熙一拱手:“不知姑娘觉得,他们不敬之罪应该如何处置?”
恭敬的态度,算是把面子作了很足,这也是额外附赠的好处,如果不是夏元熙找回一口半步灵宝的飞剑前辈,加上性格剑法又深得剑修们激赏。以神剑侍的高傲,就算是宫主下令,也顶多保障她的安全,断不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屈居人下的仆从护卫。
夏元熙眼光一转,盯着偷偷摸摸溜到墙角的季铭:“竟敢告我黑状,在我们那这种小孩是要打屁股的。”
“爹爹!我错了!啊~~~呜呜呜……”
这次,季铭可是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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