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径直上前,也不多话,盘腿就坐到地上,手心中凭空出现一大团灰绿色的陶泥。
“这是?”围观群众纷纷疑惑不解,倒是两位守门修士微微偏了偏头,看起来这个惊人的举动算是成功吸引了他们注意。
王诩也不多话,没有用任何道术,就这么一心一意捏起泥巴来。他一会把它拉长,一会又聚合,似乎是在用手工吧里面的空气排出来,不时把一些捏到的砂砾拣出,分明就是凡人工匠制造陶土器物时的手法。
或许在场修士谁也没见过这么个新奇物事,大家都睁大眼睛仔细看下去。
只见经过王诩灵巧的双手不断塑形,一个像是茶壶的东西渐渐形成,它器型大巧不工,色泽黯雅而深沉,或许是因为王诩随性所为,壶身更带了些泥料绞和的纹理,如天然树木山石一般,在深沉中展现出一丝灵气来,动静相宜。
剩下的泥料,他随手搓了几个成套的小杯,只比酒盏大一点,质朴又玲珑。
随后,王诩手中升起一道火焰,温度也仅仅相当于凡火,开始炙烤泥壶和杯子。
“道友这手艺固然精湛,但比起凡间的名匠尚且差了一筹,又怎能打动见多识广的二位前辈?”有人在一旁嗤笑他。
确实,王诩这壶固然意境高远,但碍于经验,工艺上尚且有诸多不足。大概算是修真者中最会烧陶的,或陶匠里面修为最高的,要是和顶尖的凡人工匠比起来,稍逊一筹,也难怪有人鄙视他。
不过王诩却不着急,悠然等壶退火,一边气定神闲道:“塑泥成坯,火冶为器。制壶犹如修禅道,随缘偶得。因为天地本就残缺,对于器物的某些缺陷,无执无失,以包容之意,息浮躁之心,方得禅茶一味。”
两位守门的修士一听,微微点头,王诩知道自己赌对了。
人如果要啥有啥,他就会很快开始无聊,这时,他们就会转而追求品味和逼格。简称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像夏元熙世界的什么手工打造豪车,难道质量就真的比高精仪器加工的好吗?并没有,但厂家都会句句强调“纯手工制作”,向客户证明眼前的汽车不仅仅是件交通工具,还具有独一无二的艺术价值,言外之意无非是:“少废话,这是手工大作,当然值得你多掏点银子!”
王诩要做的就是这个,一言盖之,他就是在炒作,把简单一个煮茶的玩意包装得高大上。因为如果要比享受奢侈,在场所有人捆一块都比不上眼前这两个心想事成的人,他们在城中鬼知道住了多少年,估计那些同城的分神、甚至渡劫早就把高段位的奢华生活传播出去了,现实世界的人要是跟他们比品味那只能被吊打,还不如努力提升逼格,玩概念,标榜特色,让人觉得不明觉厉,他就赢了。
所以,王诩现在完全是端着世外高人不问红尘的架势,仿佛他手中的陶壶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此物本为泥,经火炼为壶。缘外因之美,触内心深锁之善念,刹那之觉,便如禅宗有云:‘花开见我,我见其人’。”这确是王诩在用陶泥煅火,比喻众生经过熏习净法,显现自身真如佛性了。
此时,两位守门修士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了,情不自禁连连点头。夏元熙哪见过这货如此正经,乍一看还真是不习惯,瞪大眼镜看王诩神棍怎么忽悠人。
只见他又随手取出一小包茶叶,也不是什么贵重品种,好在一枪一旗,如雀舌谷粒,论气味,胜在新与纯,大约是采用灵气浓郁的名山之叶,才制作而成的新茶。
“此泉与茶叶同出一源,倒不失了其中真味。”王诩说着,一葫芦灵泉倾泻入壶中,煮至即将沸腾,撒入茶叶,云水蒸腾气,烟霞扑面生,一股淡雅的茶香四溢开来。
并不是说在场众人没见过什么好茶,但是王诩这套工序,加上他赋予的象征意义,让大家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壶茶,好像配得上这壶茶的人境界上平白高了俗人若干重天,直欲超凡入圣了一般。
“心若清净,三千大千世界,无处不是净土。人生在世,以何入静,以何避尘,以何定闲?茶事,壶事,世间事……意念杂芜,一念放下,便得万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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