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怎敢欺骗二阿哥,皇后娘娘真的每日皆割肉下药。”一说起这个,翡翠顿时忍不住红了眼,“您是没见着,今日割两刀,明日割两刀,皇后娘娘双臂上都没一块好肉了,有时候伤口疼起来,皇后娘娘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你们为何不劝着些?”弘时此刻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翡翠委屈地道:“奴婢们劝了,柳太医也劝了,可是娘娘一句也不肯听,还说只要二阿哥无事,她怎样都无所谓。娘娘甚至下了禁令,不许将这件事告诉给您,就怕您知道了后不肯再服药。原本二阿哥您还要再服几天的药才算完全好,可是刚才宫人来禀报说二阿哥您要回去。娘娘知道您不愿见她,也晓得她劝什么您都不会听,所以干脆不劝,只让奴婢过来告诉二阿哥一声,药会每日煎好送到府中。没有人肉做的药引子,柳太医开的方子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根本起不得什么做用。若非二阿哥拒绝,奴婢也不敢冒着被娘娘责罚的危险将实话说出来。”
说到这里,翡翠忽地跪了下去,含泪道:“二阿哥,求您看在皇后娘娘割肉入药的份上,不要辜负了她这片心意,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您的皇额娘啊!”
皇额娘……弘时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一时竟找不出一个词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鼻子酸得让人难受,眼睛也涩涩的。
弘时抬头看了一眼蓬勃洒落的阳光,咬一咬牙又坐回了轿中,正当翡翠无措地跪在地上时,轿中传来有些发闷的声音,“还不快起来带我去皇额娘那里。”
二阿哥肯去见主子……
当翡翠明白过来弘时这句话的意思时,面色一喜,连忙起身在前面引着轿子,当轿子在正殿停下时,弘时扶着其中一名抬轿太监的手走下轿子。
正殿的门关着,朱红的雕花门框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就像那拉氏一样,当手指触及门框时,十八年的记忆一股脑儿涌上脑海,让他百感交集。
皇额娘……待他一直都是极好的,虽然在功课上要求严厉,但除此之外却是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夏天他屋里永远是第一个放冰的,冬天,皇额娘的新衣还没裁制,他的已经制了好几套,各式各样皆有。
皇额娘,您一直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何要对佳陌下此狠手,为什么……
弘时痛苦地闭上了泪光闪烁的眼睛,手却没有收回来,一动不动地站着,过了许久终于再次睁开,手上微一使力,在“吱呀”的轻响中,雕花长门应手而开,身后的阳光亦随之照了进去。
“弘时?!”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弘时,那拉氏脸上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惊意与……慌张,她急急拉下挽起的袖子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回府吧?要是还缺了什么,尽管与皇额娘说,皇额娘让他们给你准备着。”
“儿臣什么都不缺,只是有些事想向皇额娘确认。”弘时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初夏的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再见到那拉氏,弘时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却原来不是,只是心里无端的酸疼,这是他十八年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最是亲密不过。为何,为何会弄到如今这步田地,究竟是谁错了,他还是那拉氏?又或者两人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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