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道:“这件事儿臣自然知道,可一码归一码,而且儿臣与八叔聊天的时候,他也曾数次说过后悔以前做过的事。既然八叔已经有悔过之心,皇阿玛便不该再揪着不放,为人君者,当宽济天下才是。可皇阿玛呢,他什么都不问,只是一顿训斥,您让儿臣如何心服。皇阿玛还说儿臣学八叔,可事实上八叔宽和仁义之风,确实很令人钦佩,儿臣学他又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学皇阿玛那样严苛冷酷才好吗?!”
听到他最后那句话,那拉氏勃然色变,手中筷子重重一放道:“大胆,谁教你这么说自己皇阿玛的?”
弘时眼皮一跳,但仍是倔强地道:“儿臣只是实话实话,并不觉得有什么错;朝中上下,对皇阿玛的作风皆颇有言词,尤其是皇阿玛现在弄什么火耗归公、摊丁入亩,弄得人心惶惶,而那个田文镜,儿臣听说他仗着皇阿玛的信任,横行霸道,哪个人的面子都不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听着弘时那些大胆不计后果的言词,那拉氏脸色越发阴沉,冷声道:“你年少阅历尚浅,对朝堂之事有许多不懂,容易被人言所误导,这一点皇额娘不怪你,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你皇阿玛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大清好,不管他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而你身为人子,要做的是听从你皇阿玛的话,而不是与他做对。”
听到此处,弘时忍不住道:“这么说来,皇额娘也觉得我错了?”不等那拉氏开口,他又道:“不错,儿臣是年轻,但儿臣眼睛未盲,所有事都看得清清楚楚,若皇阿玛真做的对,朝堂上下怎么会有这么多怨言,连那些老臣都满腹怨言。”
那拉氏没想到纺弘时会这么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继续争锋下下去,只会让弘历更激动甚至拂袖而去,而这显然不是她要的结果。
搁在腿上的双手用力攥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那拉氏平静下来,命小宁子等人退下后方道:“弘时,如今这里只剩下你我母子二人,不需要再避讳什么,本宫问你一句,你是否想输给弘历和弘昼?”
弘时想也不想便道:“儿臣自然不想。可是皇阿玛……”
那拉氏打断他的话道:“你皇阿玛怎样想先不要管,本宫只问你自己,是想输还是想赢?”
“赢!”这一个字说出弘时如今的想法,他不愿输给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弟弟也一样。
“很好。”那拉氏扶着弘时的肩膀道:“既然这样,那不论你对你皇阿玛有多少不满,认为廉亲王有多少无辜,都给本宫忍住,不许在你皇阿玛面前表露一丝一毫!”
那拉氏的话令弘时大为不满,待要张口,扶着肩膀的手一紧,只听那拉氏道:“你先听皇额娘说完。”
见弘时重新闭上口,她用比刚才更慢的语调道:“你皇阿玛已经四十八了,虽然现在身子还算健硕,但终归是在一日日老去,所以他早晚要立在太子,以确定百年之后由谁来继承皇位。你是长子也是嫡子,按理来说,你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熹妃一直不甘如此,想要让她的儿子来继承皇位,昔日熹妃是如何挑拨你我母子的,想来你还记得,像她这样虚伪的人所出的儿子又有好到哪里去,让他继承大清江山,只能令江山毁于一旦,唯有你才是最好的人选,这一点,皇额娘从未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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