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让,你可以把命也退让给他吗?”弘昼这句话与之前凌若说的出奇相似,令弘历无言以对,沉默良久方才道:“只是娱兴罢了,何以扯到性命上去。”
弘昼在冷风中不住划着圈子,从这头到那头,“是啊,就因为这样,你眼睁睁看着他奚落我,也不帮我出头,又或者在你心里,恨不得他多奚落我几分。”
“这怎么可能!”弘历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弘昼明白,只得道:“五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胜利,便去与二哥针锋相对,这样有意义吗?”
“那按着四阿哥的意思,什么样才叫有意义?”讽刺的声音自夜风中飘来,同时弘昼一个转身滑到弘历面前,在近乎碰到鼻子时方才停下,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冷凝,“四阿哥,按你的话,六日后的冰嬉比赛同样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胜利,不用问,你一样会让给二哥,既然如此,你还练什么,直接输掉不就好了。”
“我……”弘历想说他并不想输,可话到嘴边却犹豫了,就像弘昼说的,真到了赛场上,他很可能会顾及弘时的感受而手下留情。
“被我说中了吗?”摇曳的灯光下,弘昼脸上尽是讽刺的笑意,“所以,四阿哥还是请回吧,无谓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胜利,我会去夺得,我绝不会让二哥在这样耀武扬威。”
说罢,留下弘历一人在那里发愣,自己则继续在院里努力的练习着,虽然青砖很平整,但还是不能与光滑如镜的冰面相比,冰鞋在行过青砖拼接时的缝隙时有轻微的抖动。
弘历怔怔地看着认真练习的弘昼,不晓得该怎么做。二哥是兄长,他这个做弟弟的已经习惯了谦让,二哥想赢,让他赢就是了,何必非要去争呢。
可是究竟让多少次才能让二哥满意,又或者根本没有这一天,就像弘昼说的,是否要将命也一并退让给二哥?
想了很久之后,弘历终于有了答案,他虽然希望兄弟和睦,但绝非盲目,就像之前额娘说的,自己只能尽力而为,但最终结果是什么,并不能由他控制。
就像皇阿玛那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知道皇阿玛的皇位得来不易,也知道那些皇叔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当初灯台一事便是皇叔们联手弄出来。皇阿玛未尝不希望兄弟和睦,可是若然一味退让,只会让自己还有身边的人身陷险境,所以不论怎样难过,皇阿玛都没有退让过一步,始终牢牢站在至高处。
他的情况自不能与皇阿玛相提并论,但理是一样的,他可以退,却不能无休止的退下去。
想通了这一点,弘历忍不住摇头苦笑,亏得他自诩聪明,这样简单的理却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连比自己小的弘昼都有所不及,实在是可笑。
那厢,弘晟在一个转身中,不小心摔倒在地,正当他双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时,一只纹路分明的手掌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然抬头,只见弘历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眸在宫灯下显得格外明亮,“起来吧,我与你一道练习。”
弘昼愣愣地看着那只手掌,在准备伸过去时,忽地又犹豫了,然弘历已经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之拉起,与此同时,他认真地道:“五弟,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你……”弘昼被这么大的反差弄得有些回不过神来,更想不到弘历竟会跟自己道歉,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你真觉得自己错了?”
“嗯。”弘历抬起头,今夜星空晴朗,站在这里望去可以看到繁星点点,远无边弗,“若时光倒回,我依然会让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