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紧紧攥着双手,努力压下不甘与愤怒,低头道:“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不敢有忘。”
他的话令那拉氏浮起一丝温和浅笑,“乖了,皇额娘没有白疼你。”说罢,目光在狼籍不堪的地上一转道:“让人把地上的东西收了吧,告诉那些宫人,不要去外头胡说,谁敢乱言就割了谁的舌头。”
待弘时一一答应后,那拉氏起身道:“好了,本宫先回去了,你累了一天也早些歇着吧,明儿个一早记得去给你皇阿玛请安。”
弘时闻言忙道:“天色已晚,皇额娘不如在儿臣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去。”
“不必了,本宫来时已经让他们备晚膳了,再说本宫留在这里,你用得也不尽兴。”见弘时要说话,那拉氏替其整一整石青色的领子道:“皇额娘知道你有孝心,记着,在这个世上,只有皇额娘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看到她眼中的慈爱,弘时动容地道:“儿臣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未忘过。”
一直都未忘过吗?那拉氏对此置之一笑,她永远不会忘记弘时在知道索绰罗佳陌的死因时,是怎么对她的;更不会忘记自己手臂上那些丑陋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若非实在没有更好的棋子,她恨不能立刻杀了弘时这个蠢货。
可惜她不能,所以她依然还要扮演着慈母的角色,哪怕她早已扮演的恶心不已!
在回方壶胜境的路上,那拉氏呵了一口气道:“本宫记得,刘氏的孩子已经有七个月了吧?她的脉案怎么样了?”
小宁子小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偷看过谦贵人的脉案,极为不好,另外奴才留意到今日谦贵人的气色,虽然施了脂粉,但还是不佳,说话更是中气不足。依奴才猜测,谦贵人的孩子,应该熬不到八个月。”
“这一点本宫也瞧见了。”那拉氏紧一紧身上银红色的大氅以抵制夜间的寒意,口中喃喃道:“八月的孩子,就算小产,怕也是能活了。”
“奴才这段时间又加重了水里的红花份量,她一定熬不到八个月。”小宁子信誓旦旦地说着。
“希望如此吧,此事一日不解决,本宫就一日不能心安。再加上今日弘时的事,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宫悉心教导了他二十来年,就是教一条狗,也知道长进了,偏他还是任性妄为,不思后果。”这个时候,一丝倦意自那拉氏精致无瑕的妆容下透了出来。
在扶着那拉氏走过一群跪地请安的宫人后,小宁子道:“主子莫怪二阿哥了,今日之事就是奴才瞧着也生气,这个第一还有玉扳指本该是属于二阿哥的,被四阿哥生生夺去不说,皇上还处处偏坦四阿哥。”
“皇上一向看重万方和安那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四阿哥擅会讨皇上欢心,自然是越发偏心了,偏生弘时还不知进退,真是想气死本宫。”说到后头,那拉氏忍不住怒从中来,若当年养在膝下的人是弘历,她何需如此费心劳神。
小宁子转着眼珠子道:“主子,其实奴才倒觉得四阿哥得了这场第一,未必是好事。”
那拉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主子您想,那只玉扳指乃是皇上随身多年之物,不同寻常,几乎可说是皇上的信物;廉亲王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不敢争抢第一,偏偏却被四阿哥得到了,您说这意味着什么?”
那拉氏是何等样人,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小宁子深藏在话中的意思,伴着花盆底鞋踩在青石地上的声音缓缓道:“你是说四阿哥得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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