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唇角微翘,勾勒出一抹有些残忍的冷笑,“儿臣知道过几天会有一批粮食经水路运去福州,福州之地,粮产不丰,皆靠其他地方运粮食进去,以维持当地米价平稳,若那几艘船突然翻了,皇额娘您说福州的米价会怎样?”
那拉氏虽身处后宫,但她出宫大家,又一直居于皇后之位,见识非寻常女子可比,弘时话音刚落便是明白过来,“虽然可以再运粮进去,但从筹粮到运输,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福州城内的粮食就会变成稀缺之物,米价飙升是必然之势。 这就是你说的**?”不等弘时回答,她已经摇头道:“只怕这样的情况,还不足以让皇上派钦差下去。”
“儿臣知道,但若是船再翻了呢?这样一来,少说也有两个月没有米运进福州,陆路倒是可以,但一来运不多;二来,同样可以运手脚;到时候民情一定会汹涌难抑,若再有人从中挑拨,这场祸就会有多大闹多大,凭福州那些官员绝对压不下来,一定会上奏朝廷,而皇阿玛也一定会在户部中挑选钦差下福州。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将弘历推出去任这个钦差。而福州那边民风彪悍,弘历在那边遇到什么事,丢了性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追查不到什么结果。”
弘时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重大,一旦传出去,就算他这个二阿哥也吃罪不起,怪不得要将所有宫人都遣下去。
那拉氏沉默了许久方才带着怀疑道:“这些也是你自己想到的?”
弘时起身道:“不敢隐瞒皇额娘,这些是儿臣与八叔一起想到的。”
“嗯,总算你对本宫还老实。”早在弘时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那拉氏便起了疑心,不是说这个计划不好,恰恰相反,这个计划太好,可以说只要按着这个计划去做,十有**能行得通。但弘时有几斤几两,没人比她更清楚,凭他是绝对想不出如此精密的计划,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弘时不好意思地笑道:“儿臣是皇额娘养大的,儿臣一扯谎,皇额娘肯定能看得出来。”说到这里,他又迫不及待地问道:“皇额娘,你觉得这计划可以为之吗?”
那拉氏沉思道:“倒是可以,只是现在就行动,会否才急进了一些,毕竟弘历到户部的日子还短,许多事都不懂,皇上未必会派他任这个钦差。”
“这一点儿臣也想到过,不过八叔说,弘历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可以为我们所用。”弘时这话勾起了那拉氏的好奇心,“哦,是什么缺点?”
弘时信心满满地道:“如今他在户部任差,急切地想要将户部的事学懂学全,好得到皇阿玛的赞赏,所以只要他知道有去地方赈差的机会,就一定不会放弃,哪怕他不是钦差,也一定会随钦差同行。”
弘时这番话令那拉氏思忖良久,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而且可以让弘历自投罗网,可此事不论对弘时还是对她都干系重大,必须要想清楚才好。
“皇额娘……”正当弘时准备再劝的时候,那拉氏抬手道:“廉亲王那边能说动多少人上奏保弘历为钦差?”
弘时连忙回道:“八叔说六位尚书之中他能说动三位,其余的大小官员应该有数十人。”
这个回答倒是让那拉氏颇有些吃惊,想不到过了这么久,又被胤禛极力打压,允禩在朝中依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真是不可小觑。
那拉氏低一低头,戴着珐琅护甲的小指微一用力,在盏盖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印子,坏了盏盖本身的描花。
见那拉氏尚在犹豫中,小宁子轻声道:“主子,此事涉及四阿哥生死,若有一点差池,便会引火上身,不如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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