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努力撑着双手,好让自己坐得直一些,“娘娘言重了,臣是娘娘的臣子,保护娘娘安危乃是份内之事,娘娘实不必挂心。”
“将我救出准葛尔,避过葛尔丹的追杀,确实是十七爷的份内事,但紫苏草呢,这也是十七爷的份内事吗?”不知为何,凌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冷,还有那说话的语气,也是她从不曾对允礼说过的。
允礼目光垂落在白的似有些透明的手背上,良久方道:“臣知道娘娘在意腹中的孩子,臣去寻紫苏草,也是希望娘娘可以母子平安。”
“就算如此,十七爷也无需为冒险。就如我刚才说的那样,若十七爷有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还有勤太妃,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有事,谁赔个儿子给她老人家?”说到后面,凌若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是有些发冷,而是冰冷无比,犹如置身于数九寒冬中一样。
“娘娘不必担心,臣不会有……”允礼话未说完,凌若已是打断他道:“我知道十七爷你武功好,身手好,但你一样是凡人,会受伤,会有生老病死,这一次从崖上摔下来没死,只能说你运气好,而且阿衡他们又及时找到了你,否则只怕你我已经不像现在这样说话。”
她一连串的话令允礼苦笑道:“为什么臣听着娘娘的话,仿佛娘娘很想臣出事一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到这里,凌若叹了口气,声音也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只是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顿一顿,目光落在允礼脸上,带着难言的复杂道:“我知道十七爷关心我,但像采紫苏草这种事,十七爷大可以交待底下人去办,而非连一声知会也没有,就亲自去犯险,然后让所有人提惊受怕。”
允礼默默听着,待凌若说完后,方才道:“臣知错,臣以后都不会再犯。”
“十七爷明白便好。”凌若端起萍儿随手搁在一旁的碗,轻轻舀了一口已经凉却的粥,道:“什么人该做什么事,什么人该有什么样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由不得人力去更改。好比这碗粥,萍儿会侍候着你吃,但我不会,永远都不会,十七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允礼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长,许久之后,方才有声音从薄唇中逸出,“允礼明白,多谢娘娘提醒。”
“好。”凌若轻轻吐出一个字,放下手里的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她后面,是允礼缓缓抬起的双眸,温情、痛意、挣扎、无奈……无数种情绪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现,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凌若在踏出允礼房门后,整个人像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无力地倚在栏杆上。
萍儿并没有离去,就站在外头,看到凌若这个样子,连忙过来搀扶道:“主子,您怎么了?”
凌若摇头道:“没事,想是站得久了,所以有些头晕,扶我回房吧。”
萍儿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犹豫着道:“那十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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