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义语气郑重,赵匡美的眉不由微微皱起:“什么事?二哥,你要和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你出生那一年,母亲并没有身孕。母亲最后一个孩子,是二十年前去世的妹妹。”
赵匡美觉得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水,而且还是在大冬天。整个人都僵硬了,除了眼睛会动,别的什么地方都不能动。
赵匡义安抚地拍拍弟弟的手,这样的举动让赵匡美长出一口气,低低地问:“二哥的意思,我不是娘亲生的,可是娘她……”“三弟,你是不是娘亲生的,都是我的手足,这点,永远不会变。”赵匡义此时最要紧的是利用这件事,把赵匡美拉到自己这边来。等赵镇知道自己孤立无援,空有一座国公府的时候,他就知道,很多事情
不是仅凭冲动就可以做到。
“我……”赵匡美在很久之后才说出这一个字,接着就大口大口地喘气,赵匡义站起身,走到桌前给赵匡美倒了杯茶,塞到他手里。
赵匡美一口气把茶喝完,热热的茶能化解掉那些冰冷,赵匡美长叹一声:“为什么?”“父亲当时在母亲面前说,这个孩子,既是赵家骨血,自然要抱回来养。若在市井之中,他也不忍心。母亲想来想去,就把你抱回来,养在膝下,除了我们几个,再没人知道这件事。只是,”赵匡义面上故
意露出迟疑之色:“我原本以为,母亲去世,我自然也不会说出来。怎么也没想到,母亲还留下了表记。而今日被侄女发现。”
“我,我,二哥,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对不对?这太荒唐了,娘待我,那么疼爱,我怎么可能不是娘亲生的?”赵匡美用手扶住额头,十分痛苦。活了四十一年,原先的认知被推翻,这简直不可思议。
赵匡义拍一下弟弟的肩:“匡美,你要晓得,娘生前不肯告诉你,自然是心疼你,若不是娘去的急,这些东西,我想她也会毁掉。匡美,娘心疼你,并不比心疼我少,甚至比心疼我还多一些。”
赵匡美点头:“是,是,我晓得,可是我此刻心乱如麻,二哥,我心乱如麻。我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二妹的乳母,至于,什么时候有了你,我并不知道。”这种事情并不鲜见,主母忙着料理家务照顾孩子,有时难免疏忽,于是主人就会去寻另外的慰藉。原来自己竟然是奸生子,不是原本认为的一切,赵匡美的手握成拳,轻轻地敲击额头。赵匡义拍着弟弟的胳膊:“不要去想那么多,母亲抚养你,是真正的如同己出。若此刻你因为这件事,和我们生分了,
这才辜负了娘的一片心。”
“我晓得!”赵匡美的手已经改捂住脸,赵匡义又道:“那束胎发,交给了弟媳妇。至于今日的事,你二嫂已经叮嘱人不许传出去。只是……”“只是什么?”赵匡美看向兄长,此时对赵匡美来说,只要兄长说的,他都肯听。赵匡义的眉头微微皱下:“只是大郎媳妇也在,别人罢了。可你想来也听说了,大郎媳妇的性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是怕
她到时嘴快。告诉了别人,这不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事?三弟,这件事,对我是没什么影响的,只是对你,难免有些影响。”赵匡美此刻心乱如麻,竟没听出赵匡义话里的故意,就算传出去,又有什么影响?赵匡美是赵家儿子这是肯定的,至于是谁生的,杜老太君都已认之为子,别人难道还要嚼舌根说赵匡美本是奸生子,配不
上做赵家儿子?他的儿女,都不能说好亲不成?
“大郎媳妇,不会这样吧?”赵匡美迟疑地问。赵匡义捋一下胡子,但笑不语,这样的笑让赵匡美的眉皱紧,没有说话。
赵匡义拍拍弟弟的肩:“好了,这件事,你晓得就好。我们已经做了四十多年的兄弟,当然还要继续做下去。”
赵匡美对兄长感激地笑笑,赵匡义才又道:“你回去吧,想来这会儿,弟妹已经在家里等着你了,你和她好好说说。”
看着赵匡美走出去,赵匡义面上笑容收起,轻轻一击掌,有人走进,赵匡义对那人道:“在市井之中,放出风声,说赵家三老爷,并非老太君亲生子,而是乳母王氏所生,老太君抚之为子。”
来人应是退下,赵匡义提起笔,继续作画,镇儿,你太年轻,太幼稚,总归要吃点苦头。挡住我路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这些胭脂也好,赵镇也罢,都不会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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