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皇太后的话让永和长公主十分惊讶,按说符太皇太后不会这样一口回绝的。柴昭已经笑了,语气中带着冰冷:“曾祖母,曾孙儿的孝敬之心,曾祖母也不愿吗?” 几乎是转瞬之间,殿内的气氛就变了。永和长公主强压住心中的惊讶,对柴昭笑道:“官家的好意,妾已经知道了。妾的孙女,原先生长外州府,不谙礼仪,若让她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还好,时候一长,就坐
不住,到时难免冲撞了官家和太皇太后。故此……”
“姑婆这话差了!”柴昭打断永和长公主的话,语气更加冰冷:“姑婆是世宗陛下亲封的公主,家教甚严。姑婆教养出来的孙女,自然也……”
永和长公主等着柴昭的下文,但柴昭并没继续说下去,眼中渐渐有了阴霾。
纵然柴昭是君王,可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他的眼里。永和长公主看向符太皇太后,符太皇太后对永和长公主露出一丝祈求神色。
看来,传言是真的。柴昭自从经历巨变之后性情大变,再不像从前了。永和长公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压在永和长公主心上。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官家,你有这样的孝心,我很安慰,不过我这些年,越发爱静了!”符太皇太后的语气重又恢复平静。柴昭眼中的阴冷越来越深。
符太皇太后已经对永和长公主道:“永和,天晚了,你先出宫吧!”
永和长公主起身行礼退下,柴昭看着符太皇太后冷冷地道:“这不是曾祖母需要的吗?赵家,再如何也是臣子!”
“昭儿,我当然愿意你能,可是赵大郎此刻还在外征战,若她的女儿在宫中有个什么闪失,何以服天下人?”
“曾祖母错了,我是天子,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所有的人都该服我,若不服从,杀了就是!”柴昭的语气轻描淡写,符太皇太后摇头:“昭儿,做天子者,当……” “曾祖母已经够了,坐在宝座上的人,是我,不是您。纵然是您,也要……”符太皇太后没有料到柴昭会突然这样变化,眉头皱的更紧:“昭儿,我当然知道你才是天子,可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若得不
到天下人的人心,纵然是帝王,也只能,只能,”
“只能什么?曾祖母?若当日赵匡义禅位成功,此刻祖母也是不是要说这是天命?朕,是父皇的长子,上承天命,天下人都该服从。不肯服从,不过是因为杀的人不够多,所以他们才对朕,没有畏惧之
心。”柴昭的话让符太皇太后皱眉:“昭儿,这样的话是谁教你的,是太傅还是翰林?” “朕是天子,天命所归,这些不都是曾祖母您教我的?至于杀了天下人,让天下人得以信服,这是赵匡义做的。曾祖母,我不再是孩子了。我是天子,我经历了那么多。禅位台上,我听到的,见到的,
太多了。”
符太皇太后看着面前的曾孙,双唇不由颤抖,不知该怎么回答。柴昭的眼中有疯狂之色:“曾祖母,我一定会把这江山,牢牢握在手中,谁不服,就杀了他。赵镇不是功劳很大吗?朕就要敲打他,要他
……”
符太皇太后再忍不住,抬手往柴昭面上打去。柴昭偏过头,让掌落在自己耳边。
符太皇太后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对柴昭道:“昭儿,纵然是帝王,也要……”
“曾祖母,您的说教太多了。也许,您该……”符太皇太后看着柴昭那双发红的眼,再次开口:“昭儿,现在还不成,不,永远都不成。不是说,你杀了人,就能让别人敬服。”
“那是因为杀的不够多。曾祖母,您难道忘了,那日我们进到汴京城来,看见的是什么?”柴昭的嗓子都哑了。符太皇太后当然记得那日的事情,那日车驾进京,并无净水洒街黄土垫道,更无锦幔围街
。
有的,只是家家户户紧闭的门,路过有些府邸,还能看到大门有鲜血,能看到弥漫的烟火,闻到那股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昭儿,我当然知道经了这事,你心中难免会有些和原来不一样,不过……”符太皇太后的话再次被柴昭打断:“朕那时候就明白了,对待这天下,宽厚仁德是没有用的,只有杀,杀,杀!”
柴昭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像有火在烧。符太皇太后摇头:“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昭儿,难道你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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