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澄净的夜空,月光如同倾泻的流沙,呈现出环绕状的半透明云层拱卫着正中的月亮,似乎固化的时间漩涡,那些比肖恩自身更传说的史诗中,圣者将手中的火苗赋予真理成为永恒的太阳,光与热的源头,而月亮,则是初夏的第三个月中无数逝去的灵魂们,共同沉眠的苍白平原。
所以月亮一直以来被黑暗所喜爱,它代表着逝去,安宁;每到夏天,月光最充足的那几个月里,黑暗氏族们都会开始活跃起来,举行祭祀,聚会等各种活动,比如血族著名的新生儿成年,那是大陆上蝙蝠之月的最初由来,虽然蝙蝠之月到后来被单纯的数字取代渐渐不为人知,可在肖恩的记忆里,那只不过是最微小的消逝罢了。
因为脱离了人类寿命的范畴,肖恩以更高的目光俯瞰着这个世界世俗里年代不断的变迁,人类们繁衍,活动,在那些爬满教堂的藤蔓植物中,肖恩看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它足以掀翻古老种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历史终将走向他们的对立面,加尔哈德盟约让魔法世界获得了圣战后的休。
可收缩起来的爪牙却渐渐变得不再锋利,就连目光也在安逸中变得昏沉,血族的第二次教训也在这个时候到来,那些小王国以世俗的名义将十三氏族驱逐出境,只保留那些有封号的血族们停留的权利,于是绝大部分血族汇集在位于埃尔帝国的第二城市,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就像第一次被自己的奴仆背叛一样,血族对于这一次的背叛依旧用血与沉默应对,也就在那一年的同样一个夏天里,肖恩遇见了他的长辈。
那还是在埃尔帝国北部边境的一个小王国里,越是偏僻的地方,上层的所谓领主贵族越是渴望着权利的滋味,如同桉树根上依附的臭虫,明明卑微到连牙齿都不配拥有却总想吮吸干净每一滴树汁,于是在一个夏天,黑暗世界开始了动荡的迁徙,他们要离开这些小地方,如果只是隐秘地进行这样的更迭,历史就永远没有记录的价值了。
原本的那些小国家几乎全部都是黑暗的奴仆、随从之类的角色,他们依附于血族,狼人等黑暗种生存,可当第三次圣战之后,黑暗世界的实力衰落到历史的最低点,当然,那个时代全是这样,为了抵御深渊入侵,代价巨大,于是,黑暗氏族给予这些人类的君主贵族一些自主的权利,愚蠢却又不得不这样选择,因为每天被自己的下仆用吃人的眼神看着就连狼人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原本元气大伤的血脉后裔们不应该再夭折在附庸的背叛中。“我们不再能够支配这里,这里的每一份土壤和空气都开始散发出对我们的敌意。”
于是圣战之后的第一个世纪,几乎大部分黑暗氏族都这样做了:先计划一步步放出权力安稳住那些人类的野心,暗中将自身的火种存续迁入那些盟约真正能有执行效力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不予考虑。
可是随着黑暗世界的离开,那些被它们以自身教条驯养的凡人,拥有黑暗所有恶劣特质的贱种们,却暴露出如同它们中的畸形一样的堕落面,那个年代的北部边境到处充斥着嗜血的强盗,匪徒:他们原先只是混混,流民,到了后期却加入了贵族甚至是国王,他们虽然还是人类,却化身成为它们原先的主人,占据那些原主人来不及带走的财产之后,就发现原来财富和疯狂是这样美味的果实,这些懦弱者一朝被释放出心中的***连诸神都想象不出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强奸,暴力,吃人,如同庆祝什么一样。
肖恩开始就是在那些边境上的某个村庄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父母或者什么其他的亲人,一百多年的时间流逝让他连自己的样子都快忘记,可他却还记得自己的生命是怎样被毁掉的。
一群崇拜恶魔的邪教徒,那些地区的民众无知蒙昧,他们直觉地将那些间接给予他们自由的恶魔当成了神灵供奉起来,就是这样一群混乱的渣滓闯入了肖恩所在的村落,杀光了每一个人,老人,男人,女人,孩子,他们不为财富,**,什么都不为,只为了制造让他们的邪神满意的杀戮。
你试着去想象,是强奸可怖还是一刀刺入你的身体?应该是前者,可当你看到那些人完全无所谓地以一副漠然的态度一刀捅死你的邻居,你邻居的妻子,再将刀子插入一个孩子的脸,那种感觉又是什么样子,没有缘由的死亡才开始让人觉得世界本该是空洞的。
那场屠杀的人最后还是剩下了几个活口,当然不是靠地牲畜的怜悯。
前一天一个背着行囊的血族路过肖恩的屋子,肖恩为他提供了自己的血,这在那个年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时候血族还正大光明地踩在凡人的头顶,教导他们敬畏,凡人如同羔羊。肖恩这个羔羊像传统中一样给予了这位贵族供奉,可在肖恩即将闭上双眼迎接自己死亡的那刻,那个本来该离开的血族却突然出现在村子的中央,杀光了那些暴徒,“从前些时候开始,我们已经不能无故索取你们任何东西了,所以,我回来只是支付我的饭钱。”那个古老的血族对着村子的废墟念叨着,那个方向其实一个人都没有,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却透露出一股莫大的力量,以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强盗的血的形式。
肖恩在第二天成为地血族,原因是什么其实不重要,他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不再需要呼吸,情感单调,沉默,不会再遇见任何棘手的强盗,因为那时候蔓延在五百多公里边境线的强盗们都不敢招惹两个走在一起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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