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毒的手段!”
韦沅倚在门边,脑海中浮现出那灰衣老者的气运,长叹一声。
那老者近十年过得还算普通平淡,因为十年前的大劫让替其改命之人误以为其已经身亡,现在看来,应该是其与生俱来的贵气救了他一命。
将那老者改命之人手段非常,韦沅也不敢轻易替那老者解运,一旦牵动运势,不能替老者解开死局不说,反而惊动那背后之人。
黄成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都凹陷下去,如同一具穿着衣服的骨头架子,紧张急切的看着面前的术士。
这两天他已经看了无数个术士了。
从医门的单色弟子陈栩,到命门的三色弟子曾程,价钱节节攀升,每天络绎不绝的术士往来,可是却无一能解开他身上的病症。
“你这是得罪了高人。”
“这等手段不是常人能有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仔细想想在这之前得罪过什么人,派了家丁仆人去请,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这是一枚散霉玉,大概能保证你三天的安全,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你必须找到那对你改运之人,才可能有一丝活路。”
“你命纹中显示,这一劫是你命中注定,若是这次能熬过去,从此以后,飞黄腾达。若是熬不过去,命数止于此。”
那曾程还算是有几分本事。
几乎一眼就看出了黄成这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并且给黄成留下了一枚无色的玉佩,这块玉佩确实有用,至少这两天黄成没有出现任何倒霉的症状,周围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这种散霉玉,曾程也只有这一枚,还是他曾经从鬼市上淘来的。
这两天时间,黄成经历了最初的狂喜到现在的紧张忐忑。
第一天,他带着上百个丫鬟家丁上街寻找那高人,甚至不顾形象的当街痛哭流涕,乞求那布置在何处的高人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条活路。
一天的时间,黄成不愿意浪费一分一毫,从日出到日暮,走遍了三大集市,询问了不少术士,可是仍旧没有找到解救之法,而那高人更是一点影子都没见到。
作为一个商人,特别是一个不那么道德的商人,黄成得罪的人不算少。
可是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将其一个个都排除了,那些都是普通的生意人,没有这种手段,也请不起这样的高人。
现在黄成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曾经还得罪过什么人。
拦下阿寻一行人的事情早就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今天黄成没有再出门,而是发出消息,但凡能够治好他的人,他将用整个黄家作为酬劳。
可惜,三个时辰过去了。
黄成见了无数的术士,在他身上或用针扎,或用手捏,或绕着他念念有词,最终换来的都是摇头皱眉长叹。
黄成觉得自己走不出这个祸难了。
缩在太师椅里的黄成有些后悔,这些年生意做得不小,可是却没踏踏实实的找个女人,留下个一儿半女,现在自己甩手而去,这份家产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
黄成祖籍在扬州的一个小乡村,父母早早身亡,因为家里经历的变故,本定好的亲事也被退了。
黄成从十三岁就来到扬州城做学徒,这些年他一个人摸爬滚打,历经许多磨难才混到如今的位置。
本以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家里丫鬟通房一大堆,外面佳丽红颜数十个。
可是现在他临终前,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他立下个牌位,死后也不会有人在清明为他烧纸点蜡,他必然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
黄家一脉就要断绝在他的手上了!
估计下了地狱,祖宗都会掐着他的脖子,想把他再掐死一次,怨恨他怎么就没留下个骨肉。
黄成突然眼角有些湿润,猛地想起少年时定下亲事的那户人家。
至今他都还没有让那些人知道他如今是何等的富贵!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早知道应该准备几十辆马车货物回乡去好好给当年悔婚的那家子看看!
黄成有些恨恨的想。
以前嫌弃赚的钱不够多,引不起什么轰动;后来又觉得路程遥远,记忆中通往那个破败的小山村已经模糊不清了。
那曾经定下过亲事的女孩长什么样,黄成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黄成闭上了有些涩涩的眼睛,任由那些个术士瞎忙活。
家里的丫鬟家丁前几天已经跑了几个胆大的,值钱的东西也被三三两两的带走了不少;
想到自己这么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就被那些人这么轻而易举的顺走了,黄成十分恼怒。
刚想让人去把那几个该死的奴才捉回来乱棍打死,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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