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即便再舍不得,终归是要拜别父母双亲,踏上属于她自己的新生活。
离周佳瑶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周府上下更加忙碌了起来。
就在这时,林氏接到了李氏写给她的信,她们要来参加周佳瑶的婚礼。林氏算了算日子,李氏应该这两天就能到。
果然,没过两天,李氏带着一家子老小,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汴京。
周翼虎今天请了假,早早的在城门处侯着,和他一起的,还有林儒升,他也是特意从书院请了假,来接老娘媳妇的。
等了小半天,才见林儒平赶着一辆青色平顶的马车从城门那头缓缓驶来。
周翼虎跟守城的人打了招呼,所以只是例行检查一下,就放行了。
众人见面,自然免不得寒暄一番。
周翼虎连忙上前叫人,先是叫了林儒升一声“大舅舅”,随后见了众女眷一回。
四个小萝卜头也被人教着叫了他一声:“大表哥”
此时周翼虎的身高已经比林儒升还高了。少年的青涩已经从他的身上退得干干净净,再难找到一丝一毫了。
他已经成亲,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舅甥相见,彼此都有些激动,两个平日里都十分沉稳的男人眼中,都是感慨万分。
李氏有好几年没看到周翼虎了,此刻见了外孙,又见了幺子,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外婆,舅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
“对,回去再说。”众人坐回马车里,林儒平赶着马车跟在周翼虎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汴京城确实繁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对于像李氏,邓氏这样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的人来说,汴京城里处处都透着新奇。
周翼虎把众人带到大房在铁马胡同的宅子里安顿下来。
李氏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可是她一点也不显老,精神看着比一般人都好。
这几年,林家的生意一直很不错。林儒平也从当初那个朴实的山里汉子,摇身一变成了行事果断,带着几分儒雅气质的商人。
酱菜铺子的生意一直特别好,林儒平已经开了三家铺子,还给外州府几个大商户供货,家里的酱菜作坊一扩再扩,如今已经颇具规模。
小妞妞已经快七岁了,栓子也有五岁了。邓氏前年又给林儒平添了个儿子,如今也已经三岁了,取名豆豆。
林儒升现在还在书院里读书,他准备参加两年后的秋闱,若是再考不中,应该会另谋出路,不再考了。虽说他只有一个秀才名头,但是基本功还是挺扎实的,回到老家找个私塾教稚子读书的差事,还是不难的。
倒是刘氏,自从生了壮壮以后,肚子便再无动静了。这些年他们夫妻聚少离多,想要怀个孩子也是不易。
这一家子老小,从没有离开过家乡半步。如今若不是周佳瑶成亲,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别的不说,单是家里的作坊,铺面生意,就是扔不开的。
周翼虎早就命人备了热水,饭菜,先招呼大家简单洗漱,又带着他们挑选了各自休息的房间。众人安顿了一番,收拾停当,用过了饭后,便齐齐的坐到正厅里说话。
左右不过是说这么些年各自的生活和遭遇。
这些话却是一时说不完的。
千里之遥的路程,这一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他们跋山涉水,确实是吃了一番苦头的。都说背井离乡不易,这回算是真真的体验了一把。特别是李氏,她年纪大了,留恋故土,老话都说行船走马三分命,可见这人能不出门,就尽量不要出门,特别是出远门!这件事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还是挺有心理负担的。
如今天下太平,他们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惊险之事,可到底是出门在外,一颗心难免日夜悬着,让人食之无味,不能安寝。直到他们的脚踏到了汴京城的地界上,这一颗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多日积攒下来的疲惫,也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眼里的倦色却是掩也掩不住。
几个小的早就受不住,东倒西歪的打起瞌睡来。
周翼虎连忙道:“姥姥,你们先休息,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明天我休息,等用了早饭,来接你们进府吧!”
李氏一想着自己要到大官家里头去,心里当下敲起鼓来。可她随后又一想,亲家母那人和善,性子最好不过了,自己闺女又是对周家有功的,她外孙又是状元,况且她去了,也是走亲戚,又不是打秋风,怕得什么?
这样一想,李氏心里就有了底气,只道:“好,你回去吧!”
林儒升也要留下来,跟妻儿小聚。
周翼虎便一个人打马回了尚书府。
早有下人在门口候着了,一见周翼虎回来,连忙上前问安,随即道:“大爷,老爷和太太,老夫人都等着您呢!”
自打周翼虎成了亲,他便升了一级,成了这周府里的大爷。
而周瑾则成了老字辈的,周幽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府中的老太爷!
周翼虎把缰绳扔给门房的人,快步朝后院走了过去。
林氏正在等消息,一见周翼虎回来,一颗心更是急得要扑出来。
可是她已经是做婆婆的人了,上头又有婆婆看着,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心焦。
周翼虎给长辈们行了礼,这才回道:“已经把外婆,舅母们安顿好了。他们这一路虽然多有疲累,但是大小俱是平安,也没有什么水土不服的情况。外婆年纪虽然大了,可是精神特别好,几个孩子也是好样的……”周翼虎把林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林氏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念了一声佛,人也平静下来。
“明日早饭过后,我再将人接进府来。”
宋氏点头,“是这个理!可惜就是离得太远,不然早该接亲家母过来!”
林氏感激宋氏,婆婆从来没有小瞧她娘家,这就够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论是尚书府,还是铁马胡同周宅,都有失眠之人。
第二天天不亮,李氏就起身了。
邓氏听到动静,也起身了。
“您怎么起这么早,也不多睡一会儿。”邓氏知道李氏,这一路走来,婆婆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李氏将衣裳上的最后一个扣子扣好,只道:“我哪里睡得着。”
邓氏也是如此,她一个妇道人家,从来没出过远门。汴京对于她,那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有能来汴京看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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