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应一声,带着阿灵阿素跟了上去。
两人在房中的长几前相对而坐,轻竹轻柳又上了茶,见两人有要事要谈,便带着阿灵阿素退了出去,留下二人在房中。
叶衣衣拿起杯盏喝一口茶,眼中一抹浅淡的笑意,觑着公仪音道,“重华要打听昨日之事,可以去宫里,也可以去昭华帝姬府,怎么来我这里来了?”
公仪音灵动的眸中眼波一转,露齿一笑道,“父皇现在明显还在气头之上,我现在入宫,不是自讨没趣么?至于昭华帝姬府……”她眉眼一挑,“表姊又不是不知道,皇姊与我向来不对盘,我此时过去,没得还以为我是去看她的笑话的呢?”
“难道不是?”叶衣衣落在杯口上的唇一顿,看向公仪音的目光中微带戏谑之色。
公仪音勾唇笑笑,开着玩笑道,“所以我才没去嘛,免得别人也同皇姊一样,以为我心怀不轨呢。”
她与叶衣衣相识已久,自然知道她说得是玩笑话,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顺着她方才的话头也打趣了一通。
说罢,看向叶衣衣央求道,“好表姊,你跟我说说,昨日我走了之后怎么样了?”
见公仪音一脸渴求的神色,叶衣衣收起了戏谑的神情,微微正色道,“昨日你走后,那死掉的洵墨被秦肃带人抬了出去,听说……主上下了命令,让人扔到茔山上的乱葬岗去了。”
公仪音心中微一“咯噔”,没想到这一世的洵墨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可真是两世都不得好死啊!
见公仪音似有些走神,叶衣衣微有些生疑,唤了她两声。
公仪音回了神,歉意一笑,“抱歉,表姊接着说吧。”
叶衣衣“嗯”一声,又道,“皇后自然同昭华一道回了昭华帝姬府,这个你也知道了。”
公仪音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今日来此,她最想知道的,是所有人走后安帝的反应。
叶衣衣明白公仪音的心思,也不卖关子了,“你们都走了之后,我听到主上和母亲在讨论这事该如何处置。事关皇族颜面,两人自然不想此事流传了出去,只是……到底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估计不大好瞒下,现在洵墨又已死,左右只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洵墨身上便是。”
公仪音挑了挑眉,“意思是,对外只称是洵墨对昭华行了不轨之事?”
“不。”叶衣衣摇了摇头,“重华,你也不想想,若此事坐了实,昭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自然对外只称洵墨喝醉了酒,欲对昭华行不轨之事,恰巧巡逻的虎贲军路过,及时杀了洵墨救下了昭华。”
公仪音嘲讽地勾了勾唇。
果然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洵墨头上呢。虽然明知父皇此番行事并不一定是为了公仪楚的名声,更多的,是为皇族的颜面考虑,可公仪音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猜……主上大概会先派人将流言压下去,若是压不住,便再放出这一套说辞,此事应该是就此打住了。只是我看……经过此事,昭华的婚事怕是会愈加的艰难了。”
叶衣衣有几分唏嘘,公仪音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公仪楚的婚事愈加艰难,那么皇后会不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的狼子野心还没有向父皇揭露,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又或者……公仪音临机一动,又或者正巧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逼得皇后现出原形呢?也许,还能找出她暗中联系着的高琼也说不定。
公仪音心中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叶衣衣微微皱了眉头打量着她,神色有几分欲言又止。
半晌,叶衣衣终于试探着开了口,“重华,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公仪音抬头看去,“什么事?表姊请说。”
叶衣衣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道,“重华,这件事……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见公仪音眼中闪过一抹吃惊,叶衣衣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听说当时是昭华一个人在客房里,你来了花园替她请太医。可是方才你也说了,你同昭华的关系并不好,她怎么会让你来替她请太医?”
公仪音脸上神情冷了几分,一眨不眨地看着叶衣衣,“皇姊在怀疑我?”
叶衣衣微叹一口气,眼中是一派澄澈之情,“重华,你别多想。以我对你和昭华的了解,我看……此事十有*是昭华算计你在先,却被你反过来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吧。”
公仪音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皇姊倒是看得通透。”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的神情也有几分琢磨不透。
她同叶衣衣虽然关系不错,但知人知面,谁也不能保证叶衣衣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所以还是谨慎些得好,只模棱两可的答了。
叶衣衣也是聪明人,知道怕是自己方才的语气引起了公仪音的误会,想了想,决定不再深究此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又何必苦苦相逼从而引得对方的不快呢?
想到这里,朝公仪音笑了一笑,轻轻开口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不过,重华,你没事,我很高兴。”
比起傲气十足的公仪楚来说,自然是公仪音更得叶衣衣的心。所以让她在两人中间做出选择时,她当然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公仪音了。
公仪音原本已经做好了向叶衣衣和盘托出的准备,不想她却突然放弃了追问,先是一愣,呆呆地看了叶衣衣澄澈透明的眉眼片刻,继而绽放出一个灿然的笑意。
叶衣衣她,当真是个看得通透的人。
这么一想,方才自己的警惕和怀疑似乎有些小肚鸡肠起来。不过,叶衣衣的好意她领了,毕竟那下药之事并非什么光彩事,若真的抖落出来,难免引起皇后那边的嫉恨。现在只要自己不说,公仪楚肯定是再没脸将此事说出来的,就让此事这么过了吧。
若日后公仪楚再想对自己下手,后果可就没有这次这么简单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见双方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相视一笑,说起了旁的事。
“昨日我同你说的事,你回去想了没有?”公仪音看向叶衣衣认真道。
叶衣衣微怔,“何事?”
公仪音白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招郡马之事啊?”
叶衣衣的耳根处浮上一抹绯红,微微低了头避开公仪音审视的目光,嘴里只道,“此事不急。”
“怎么不急?”叶衣衣自己不急,公仪音倒替她急了,“表姊,皇姑母明摆着对你的事情不上心,你若自己再不上心,我看你日后该怎么办?”
“怎么办?”叶衣衣凉薄地勾了勾唇,“大不了一辈子不招郡马便是。”
“不招郡马,你便要一辈子待在这长帝姬府里了!你愿意?”宗姬不同于帝姬,是没有自己建府的权利的,成亲之后自然要同普通女子一般住到夫家去。若是叶衣衣当真一辈子不嫁,就真的要一辈子住在长帝姬府了,长帝姬本就不待见她,如此一来,叶衣衣在长帝姬府的处境不是会愈加的艰难?
叶衣衣的眸色暗了暗,幽幽地抬眼望向窗外,“婚姻本就是一桩大事,哪能说定就能定下来的。”
“那表姊心里头就没有中意的郎君?”公仪音一心一意地想撮合她和谢廷筠,却见叶衣衣似乎没有半点表示,不由心里头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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