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和阿素互相看了一眼,应一声,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阿灵便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走到公仪音身侧低低道,“殿下,婢子伺候您洗漱吧?”
公仪音见她还是这幅怯生生的神情,不由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她道,“好了,你们不用再自责了,驸马决定的事情,就算你们想劝也劝不下的。再这般神情低落,我可真生气了哦?”
见公仪音用这样一副打趣的口吻,阿灵这才彻底放了心,朝公仪音娇俏一笑,声音中带了一丝不好意思,“婢子想着,婢子们本该是帮着殿下的,不想却帮着驸马瞒住了殿下,心里头总有些过意不去。”
公仪音睨她一眼,“你能有这个觉悟就算好的了。”
阿灵嘻嘻一笑,将帕子绞干递到公仪音手里,“婢子时刻记着呢。”
公仪音洗漱完毕,正好阿素挑帘进来,看向公仪音恭敬问道,“殿下,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现在传进来?”
公仪音点头应了。
用过早饭,公仪音在院子里走了走,见阳光正好,便见阿灵和阿素取了本杂谈过来,坐在凌霄花藤蔓下的秋千上看起书来。
看了一会,阿灵来报,说是荆彦在府外求见。
公仪音秀眉一扬,心中闪过几分纳闷。荆彦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太子的案子有进展了?这么一想,忙坐直了身子看向阿灵道,“快请他去前厅。”
阿灵应声退了下去。
公仪音则带了阿素也往前厅走去。
刚到前厅,荆彦便在阿灵的带领下过来了。
“无忧。”见到公仪音,荆彦心中一喜,大踏步跨进了厅里。
公仪音朝荆彦笑着示意一下,让阿灵引着他入座。
荆彦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今日来,其实是想请无忧去延尉寺一趟。”
“太子的案子有进展了?”公仪音忙问。
荆彦点点头,“虽然九郎刚走便来麻烦你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件事,还真必须请你去看看。”
“没关系。”公仪音微微点头,听到事情果然跟太子一案有关,顿时也坐不住了,急急看向荆彦道,“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吧?”
“你不用换衣衫什么的?”
公仪音低头看一眼身上穿的家常服,见还算得体,也不想花时间再去换衣服了,遂点点头道,“不用了,走吧。”
说着,看向阿素吩咐道,“去把子萧叫去府门处跟我一起去,你和阿灵便待在府中吧。”
阿素应一声,疾步走了出去。
公仪音则看向荆彦,点一点头道,“我们走吧。”
荆彦响亮应了,同公仪音一道快步朝府门口走去。
出了正厅,荆彦看一眼公仪音道,“无忧,九郎当真没同你讲便走了啊?”
公仪音睨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你也知道?”
荆彦“嘿嘿”一笑,面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九郎同我提过一句,我当然是不赞同啦,但你知道的,九郎做的决定,谁能制止得了?不过我后来想想,他这也是为你好,你就别怨他了。”
公仪音轻笑一声,也不跟他多计较了。
到了府门口,子箫已经在候着了,见公仪音出来,朝公仪音行了个礼,“殿下。”
公仪音微微一点头,“辛苦你了。”说着,同荆彦一道上了车辇。
牛车行到延尉寺,荆彦先下了车,又打起帘子请了公仪音下来。
两人一同朝延尉寺里面走去,公仪音看向荆彦问道,“找到什么线索了?”
“九郎不是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在屋顶向太子下了毒手么?所以我让人仔细将屋顶检查了一遍,果然在屋顶上那块动过的屋瓦附近发现了一些端倪。”
“什么情况?”公仪音微蹙了眉头。
“很快到了,无忧待会可以自己看看。”
公仪音点头,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跟着荆彦往办案的大厅走去。
到了大厅,荆彦招手唤了名衙役过来吩咐了几句,衙役点点头,领命退下。很快,方才那衙役又去而复返,手中还端了个托盘。
公仪音的目光往那衙役手中的托盘瞧去。
荆彦示意那衙役将托盘放在上首的高几之上,然后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公仪音上前两步走到那高几前。
只见托盘中放着一方雪白的帕子,帕子中间有一小撮泥土样子的粉末,微微泛着白色。公仪音用手捻起一小撮磨了磨,又放在鼻端下嗅了嗅,微带了迟疑道,“这……这是石灰土?”
照理,公仪音养尊处优,对泥土的种类本不该有什么研究才是,但可巧帝姬府的青姨十分喜欢园艺,公仪音从前闲暇时间也听青姨说过一些土壤和花卉栽培的知识,故而才有所了解。
荆彦微有些诧异地点了头,看着公仪音由衷叹道,“无忧,居然知道这是石灰土?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公仪音清浅一笑,忽而想起什么,笑容僵了僵,“这些泥土末,难道是在太子府书房的屋顶上发现的?”
荆彦点了点头,“正是。我们的人发现那瓦上沾染了些许泥土的痕迹,便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下来,请来通园艺的花匠一问,才知道这是石灰土。”
公仪音迟疑道,“建邺城中的土壤并不是石灰土,我记得……石灰土正是栽培某些花木的良性土壤。”
荆彦抚掌一叹,“无忧,难怪九郎要让你来接这个案子,你对案子的敏感度,实在是高啊!”
听得荆彦话中有话,公仪音不解地看向他,“莫非你还查到了什么不成?”
“我当时从那花匠处得知建邺城中并没有天然的石灰土,若是有的话,大部分是从别处移过来为了栽培花木用的,所以我立刻派了人去太子府中查明情况,看有府中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石灰土的存在,相信很快便会传回来消息了。只是……”
说到这里,荆彦顿了顿,面上显出几分不确定的神色。
“只是什么?”公仪音抿了抿唇,看向荆彦。
“只是……如果凶手不是太子府内部的人,而是从外面进来的那该如何?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把整个建邺有石灰土的地方都查个遍?”
“不。”公仪音沉吟片刻,肯定地摇了摇头。
“为何?”见她如此斩钉截铁,荆彦颇有几分不解。
“太子乃国之储君,太子府的守卫定然不可能弱了。要突破重重防卫,悄无声息地潜到太子府的书房,便是子笙和子箫,也不一定全身而退,我想……凶手也定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我认为,凶手定然在太子府中潜藏了一段时间,借此摸清了太子府中守卫换班的规律和太子的起居规律,这才能一举得手。”
听到公仪音这般分析,荆彦也松了口气,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们就等着太子府中传来的消息吧。”
公仪音“嗯”一声,忽又想起一事,抬眼看向荆彦问道,“对了,明月夜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虽然上次同秦默和谢廷筠一道去明月夜找瑶光时并没有什么收获,她表现得也十分镇定,似乎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地方,可公仪音心中,却始终觉得她有些问题。
瑶光如此野心勃勃,不可能在太子之死一案中没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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