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扇坠便又来叫门,与明羽同去了。谢兰心却并未同行,揣了些银两,打算好了,在西市上东瞧瞧西瞅瞅,看哪里有丫鬟小童儿发卖。
买卖奴婢在中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繁华喧闹的西市上,叫卖声琳琅不绝,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天南海北货物充斥,发卖奴仆之处正在最西面的几间房舍之中。那处大多是些官卖,获了罪的、受株连的男女,定了发卖,通常在此交易。
只不过,价格也更贵一些。
谢兰心打定了主意,做生意即是做人,宁肯多舍些银子,也要买到个机灵伶俐的小厮丫鬟。这官卖之人,从前也都是些大户人家里的,总比山野乡下来的要好。
她只身一人,既未改装、又没带随从,十分惹人眼目,待到了官卖之所,那牙婆上瞅瞅下瞅瞅,差点没吃准这是来买的还来卖的。
官卖所里分了几个隔间,男女老少皆都分开。一进里头,自有小厮笑脸相迎,问她来意。
谢兰心左瞧右看,见最外间跪坐着十来个年轻女子,发髻散乱,双手都被木枷铐着,神情木然。她一一望去,摇摇头,问:“我来买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小厮,这些都不好,有没有别的?”
那小厮“哎呦”一声,打着鞭子,让那十多个女子都抬起脸,硬撑起笑容来。满面堆笑,“怎么,姑娘您一个都没相中?这些个原本都是清白人家的,只是爹娘老子犯了些事儿,单单拎出来一个可都是端庄贤淑的小姐!”
“我来买丫鬟,又不是买小姐。”谢兰心道。
又看了一眼,那些个女子想必是被如此对待惯了的,有的在她面上扫视过片刻,便又低下头去。谢兰心心中有些不忍,别过眼不去看了。她径自走向里间,拨开相隔的青竹帘子,那里面也有一些姑娘家,容貌神态比刚才的稍稍要好些,年岁也小,有的正在嘤嘤哭泣。旁边有年老的牙婆正在詈骂,谢兰心注意到,那些个姑娘露在外的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
“这些出身也清白?”她问。
那牙婆见有客来了,忙站起身,道:“是呀!哪个都是清清白白的,相貌不用说,年纪又小,好调教!”
她跟在谢兰心后头絮絮叨叨。谢兰心也不管她,自顾自看着,有一些确实生得好,体态也不错。可她又不开青楼,丫鬟太漂亮了,惹来祸事反为不美。
况且……防火防盗防小娘,是不是?
“还有没有其他的了?”她直起身子来问:“犯了事的大户人家的丫鬟之类的?”
那跟随的小厮与牙婆都愣了一愣,望着她嘿嘿呵呵的,那神色在脸上明摆着,这姑娘是个不太识货的主儿。谁都想买从前的小姐,有几个想买小姐身边的丫鬟?
“成成成,丫鬟在隔壁屋,您随我来哟!”那小厮扬起一脸笑,领着谢兰心走了。
说是隔壁屋,实则在更里一进院子里。谢兰心跟着人一路走,绕过石屏风,过了个假山,又从简致的游廊内侧直到了两旁的耳房。那小厮一边走一边介绍,“发卖的人也分三六九等,前院里的都是下等,这上等的都住在里间,有的还独门独户,那些姑娘……啧,从前可是货真价实的京城贵女,如今凤凰变成鸡,那也得好吃好喝供着,等着达官贵人来买,每一个要价都得这个数!”
他伸出五指,在谢兰心眼前晃了晃。
“五百两?”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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