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秋去冬来,街市上有卖现成九九消寒图的了,谢兰心买了一幅回来,就挂在大堂的正中间,每日叫人搬梯子上去点上一瓣,点过了七朵花时,就到除夕了。
家家户户换了旧桃符,缩肩头拢二袖,鞭炮放得噼里啪啦乱响,逢人便“新年大吉、发财发财”,脸上的笑容都开出了花来。鸾凤客栈里里外外喜气洋洋,挂上了簇新的大红灯笼,大门前还挂了两长串,辣椒玉米也成串成串挂在外头,以示个来年大丰收的好兆头,丫鬟小厮们各做了一套桃红翠绿的新衣裳,进进出出,吵着去放鞭炮。
谢兰心也换上了一身桃红团花雪白绲边的小长袄,巧巧给梳了个双丫髻来玩,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脸儿白嫩嫩的,鼻尖被冻得通红,一双眼如水银盘中两点曜黑,又大又亮,更衬得一张脸粉雕玉琢的一般。
巧巧道:“嘿,姑娘你往门口这么一站,人肯定以为你是个散花的小天女,哪能想到你是咱鸾凤客栈的掌柜的?”
谢兰心喜滋滋地对镜照了半天,给了巧巧一包赏封,跳着去找明羽了。
明羽正在前院里挂大红的彩绸,脚下登着一人高的木梯,下头还有个小厮扶着。他直来直下,身子轻便的很,耳朵也尖,谢兰心一进来,便回头瞧见了。
她两只手都捂在棉套里,里头还有个暖烘烘的汤婆子,冲着明羽叫道:“你怎么自己上去了?随便找个人上不就好了!”
明羽冲她一笑,把大红绸子挂好了,径直从木梯上跳了下来,轻捷得像只猫一般。待站平了,谢兰心才发现他也从里换到了外,一身簇新天青亮银棉袄,从前不怎么穿的颜色,今日在身上衬得人格外俊俏精神。
“他们挂得慢。”他回头吩咐把梯子撤了,这才走进前来。
谢兰心抿抿嘴,一只手从棉套里拱出来,还捧着汤婆子,往他怀里一送,“暖暖吧,别冻坏了。”
吸吸鼻子,她又忍不住把鼻头捂起来。北方不同于南方,一入冬可劲儿的冷,可不知这鼻子能不能用个棉套包起来……
明羽便把汤婆子又还给她,“我不冷,你自己用。”
“手都冻白了,怎么不冷?”谢兰心又塞回去。
“真不冷,”他无奈道:“手就是这样,半年没做粗活,也没经太阳底下晒,自然就白了。”
谢兰心露出了个笑脸,眼珠子一转,“哦……那送你的鱼油膏,你用过没?”
她特地到街市上买的最贵的一盒子,抹在手上,不仅能防皴裂冻疮,还能让手更光滑一些。明羽常年练武,以前又老干粗活,一双手粗糙得跟什么一样。谢兰心是心疼,又不能说,只能趁空买了送过去,就说是没几个钱买的小玩意儿。
明羽还是温温的笑着,在谢兰心热情洋溢的紧盯下,微微红了脸,别开眼,“恩,用了。”
谢兰心笑得比贼还精,“那让我看看,你用的好的话,我也去买一盒!”
她作势就要去拿明羽的手。正在这时,后头传来一声大喊,“姑娘!”
明羽就势侧身一避,看了眼来人,道:“既然你有事,我先回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