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的实验室里,又一对小白鼠悲凉地死去,麦悠然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背靠在墙壁上,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呼吸凝滞,心如刀绞一般的难受,她真的没有办法救到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麦悠然,你就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她在心底不停地咒骂着自己,痛苦地将后脑勺重重地一下一下磕在墙壁上。仿佛这疼痛能缓解她心底的压抑……
可是,真的要离开他吗?她做不到,她爱他,她舍不得放手……
此时的她,犹如被巨浪卷入了风暴的小舟,拼命地想抓住什么来挽救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可惜,只要一个小浪头打过来,就会随时随地要了她的命。
此时,在卧室里,雷狄傲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折腾着,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床的边沿,全身都崩得直直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他不怕疼,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哪怕是短胳膊断腿,他都绝不皱一下眉头,男人,流血不流泪,这是他少年时代就深刻地了解到了的。
疼痛让他的意识更加清楚,他宁可疼着痛着,也不喜欢那种可怕的感觉——麻木!
这一波疼痛很快就过去了,他脸上全是汗,睫毛上都挂着冷汗,昏暗的灯光下,视线有些模糊,床的另一半还空着,他知道她还在实验室里忙碌着,为了治好他的病,她放弃了事业,放弃了一切女人该享乐的时间,一边悉心地照顾他,一边还在日以继夜的研究着解药……
在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她的身体和意志也在渐渐被拖垮……
手边的桌面上,放着整的整整齐齐的干毛巾和睡衣,都是她刻意放在这里,以备他夜间汗湿的更换,她的细心体贴无微不致,每个小细节都他感动,心疼,难受……他的心脏在抽搐着,像她这样如花般的年龄,她应该跟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去放纵,去追求品质更高的生活,而不是在家里守着一个濒死的病人……
雷狄傲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一道阴影,他艰难地挣扎着坐下来,弯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一只白色的药瓶被他拿了出来。
那是一瓶安眠药,很久,他睡眠不好的时候,让耿严买过来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吃。
这瓶药,只要他吃下去,他就解脱了,而她也许会在短暂的伤痛之后,会重新找到一个健康的男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人生从此变得美好起来。
握着药瓶的手在不停地发抖,他以前一起瞧不起自杀的人,觉得那些人都是懦夫,既然有死的勇气,为什么不敢活下去?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那些自杀的人,也许并不是没有勇气活下去,只是不想给身边的爱人增添烦恼……
握着药瓶的手一直在发抖,她的美好在这一瞬间突然无限放大,从最初的相识相恋一直到现在,每一个温馨的场景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一一闪现,他突然觉得,他活着的这一生,做过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她。
“砰……”
手臂失去了知觉,药瓶掉在地上,白色的药丸滚得一地都是……
他陡然间惊醒过来,他这样解脱之后,留下痛苦万分的她,才是最自私的行为,他不能这么做,无论如何,他也要坚持下去。
等了很久,手臂渐渐又恢复了知觉,他这才将药丸一粒一粒地捡起来,放到药瓶里,放回抽屉里去。
第二天清晨,雷狄傲在书房里忙碌,麦悠然在花园里采了一束新鲜的熏衣草花,这一段时间,从客厅,厨房到每间卧室里的摆花,都是她亲手采,亲手插,渐渐的这个家也被她灵巧的双手打扮得分外温馨。
“麦小姐……”阿桃从楼梯上匆匆下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这个,你看……”阿桃神色不安地将跑到麦悠然的面前,摊开掌心,上面是两粒白色的药丸。
麦悠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安眠药片,“哪来的?”
阿桃压低了声音,“在你们的床底下,还有啊!我擦拭桌脚的时候,不小心碰开床头柜抽屉,里面还放着一整瓶。”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对了,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特别是不要让雷狄傲知道。”
阿桃微笑着点头,“明白了,麦小姐,我什么也不知道。”
麦悠然紧紧地握着那两粒药丸,秀眉紧紧地颦了起来。良久,她放下怀里的鲜花,从药房里拿了一瓶长相相似的钙片,走进卧室,将那瓶安眠药搜出来,把药片全部倒进了马桶,然后把钙片装进去,替代了原来的药丸。
慢慢地将药瓶放回原位,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发呆……他是忍不住了吗?那样的疼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自杀吗?
不,不要,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胡乱地抹了一下眼泪,走出卧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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