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也有过同处一屋的经验,所以在简青和陆司墨把行李搬进二楼的房间之后,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尴尬。
简青动手将自己和陆司墨包中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中,而陆司墨则将洗漱用品一一摆在了卫生间的洗漱台上。
两人各自分工,效率却是很快。
楼下的蒋玥发了一条短信上来:“收拾好了吗?徐哲说我们一起去酒店餐厅吃晚饭,顺便看看这里的夜景。”
简青收起手机,回头就跟陆司墨说了。
“差不多了,走吧。”
陆司墨拿上外套,简青也换了一件厚一点儿的衣服。
蒋玥和徐哲就在楼下的客厅坐着吃水果,见两人下楼,便跟着站起身。
“我听说这家酒店的西餐厅很不错,我们要去尝尝吗?”徐哲笑着提议。
蒋玥和简青欣然同意,而陆司墨则没有发表意见,他在这些方面,向来比较随从大流。
四人两两出门,蒋玥挽着徐哲走在前面,彼此说笑,打情骂俏,简直旁若无人。
而走在后面的简青和陆司墨,就要显得安静许多。陆司墨握着简青的手,两人徐徐行走在安静又幽暗的路上,寥寥几语交谈,却蓦地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
从酒店的别墅区走到酒店主体建筑只需要五分钟。
从冰天雪地的寒冷走进暖气十足的室内,突如其来的温差变化,让简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么厚的外套自然穿不住了,干脆脱下来拿在手上。
蒋玥回过头来:“我要去卫生间,简青你陪我去呀。”
徐哲则说:“那我先去餐厅点餐,陆司墨你等着她们俩吧。”
陆司墨颔首。
看着手挽手走开的两个女孩儿,陆司墨站在原地,巍然不动,目光沉静,自成宁静一隅。
“陆二公子?”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在他身旁不远处响起。
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能够遇上一个叫出他在京城别名的人,这让陆司墨侧目看了一眼。
叫住他的人,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四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亲和有礼,却掩藏不了他眼底深处的那份狡诈精侩,不用猜便知道这男人是一个商人。
陆司墨在他的脸上停顿了一秒。
不认识。
不待他收回目光,笃定自己没有认错人的中年男人已经笑脸盈盈地迎上来朝他伸出手了,腰弯了15度,标准的谦卑姿态。
这幅模样,可是让刚才走在中年男人身边的几人面面相觑,心里虽有猜测,但没人敢胡乱发话打岔,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陆司墨直接忽视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那人很自然地收回了手,也不觉得尴尬,笑脸一点没变过,足以见得深厚的功力。
“陆二公子,真是好久不见,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小张啊,张景年,以前在华城会所,跟着刘公子与您打过照面的?”此人果然是能屈能伸的好汉,面对年纪能当自己儿子的陆司墨,却毫不犹豫地自称小张。
更是丝毫没觉得屈辱,那眼中的诚恳都恨不得倾倒出来让陆司墨看个明白。
陆司墨本来没有什么印象,他记忆力过人却从来不会去记住这些无关的人和事情。
但他提起了刘泽。
“你是刘泽家里的远方亲戚?”陆司墨终于想起那日刘泽对自己介绍的那句话。
不过很明显,京城的那些大世家,哪一个没有一堆熟跟不熟的远方亲戚?
只要不是近亲,这些所谓的远方亲戚都一样,不过都是攀附世家而存在的而已,正所谓利益至上,各取所需罢了。陆司墨也没有必要真把此人当成刘泽的亲戚来对待。
那张景年听得陆司墨想起了自己,不由得咧嘴大笑:“没错没错,就是我,没想到陆二公子您还真的记得我?”他又是何等的精明,岂会看不出来陆司墨眉宇间的一抹不耐?
张景年的话题一转:“陆二公子这是跟朋友过来玩的?什么时候到的啊,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好接待您呐!怎么样,玩得还尽兴?”
本来懒得搭理他的陆司墨,这才又瞥了他两眼:“你的酒店?”
“对呀,小小投资,让二公子您见笑了!”张景年自来熟的技能堪称一绝,顺理成章就去掉了那个陆字,直接称呼二公子,想要打好关系的意图很明显。
不待陆司墨说什么,简青就和蒋玥从卫生间走出来。
简青看到陆司墨与一个中年男人面对面站着,还愣了一下:“陆司墨……这位是?”
陆司墨无意让简青知道得更多,随口敷衍:“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没关系,我们走吧。”
简青也没想深究,点点头跟着陆司墨离开,只是好奇地扫了张景年一眼。
临走之前,陆司墨给了张景年一个警告的眼神。
意思不多说明,张景年自然领会了。
本来他听到陆司墨说自己是他父亲的朋友,激动得都快打摆子了。
堂堂京城陆辛的朋友?如果真如这般,那他张景年就真的可以在商界横着走了,陆辛这个名字绝对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具有核弹一般的毁灭性杀伤力。
虽说这是不可能的,可从陆辛唯一的儿子口中说出来,让张景年YY一下也觉得很开心啊!
等到简青与蒋玥从卫生间走出来,那个清秀女孩儿很明显很这位陆二公子关系不一般,张景年看在眼里就更加激动了。
莫非这位是陆二公子的女朋友?
张景年觉得自己也许知道了一个足以震动整个京城上流圈子的消息,那如果陆家的人知道了,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不过,陆司墨最后离开时给他的那个眼神,却让张景年的心凉了半截。
那很明显就是在警告他不要说出去。
陆二公子不好惹的名头在京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张景年也并不想因为一个八卦,而招惹上做事狠戾的陆二公子。
得不偿失啊。
可这也是真的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大八卦却不能跟人分享,实在是心痒痒啊。
此刻,跟随着他的那几个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刚才那位陆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景年瞥了他们一眼,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在陆司墨面前的谦卑姿态?形象转换得很是自如写意。
“京城陆家,知道吗?”
其余几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被陆家这个名头给震到了。
“陆家?是,是哪个陆家?”
“还能有哪个陆家,你是不是傻?”不过这人还是有些不解,“就算是陆家,可又不是陆家的那位,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张哥你何必这么谦逊?”
说得好听是谦逊,说得不好听,就是卑躬屈膝。
这点儿语言艺术还不至于不懂。
张景年哼了一声:“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刚才的那位陆二公子,就是你们口中陆家那位唯一的儿子,也是陆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这位陆二公子可是京城出了名难以接触,没想到我今天过来视察,却撞上这个一个意外之喜。”
其他几人恍然大悟。
别的不说,就是陆家那位唯一的儿子,这个名头就足以震住他们了。更别说,还是陆家那位传奇人物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
这光环加身的,他们这些凡人是不敢过度揣测了。
“哦对了,二公子住的是哪个房间?所有消费一律免单,顺便好好招待,一定要让陆二公子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张景年当然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拍马屁机会。
大老板发话了,酒店的经理立马跑了过来,也顺便报出了陆司墨等人住的房号。因为是用身份证办理登记入住的,只要在后台一查就知道了。
张景年也注意到了和陆司墨同行的其余三人的身份。
徐哲?好像是C市徐家的?
对了,这位陆二公子据说就是在C大读书,看来应该是同学结伴出行的。
在张景年说了免单的话之后,经理咧嘴笑着凑上来:“老板,要不要跟那位公子说一下……”
张景年一个冰冷的眼神便制止了他接下来想要继续脱口而出的话。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张景年跟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轻蔑道,“知不知道多少人拿着钱排着队想要拍这位陆二公子的马屁?我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机会,你可别跟我毁了!”
张景年反复强调,就是不想让几个蠢货自作主张毁了自己的机会。
像是这种事情,背后悄悄做好了,等到陆二公子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不好推拒,这个交情就算是这么结下了。几万块钱当然不至于卖堂堂陆二公子一个人情,可只要让陆二公子记住张景年这个名字,就赚了!
可若是一开始就跟陆二公子挑明了,张景年打包票那位是一定会拒绝的,说不定还会恶了他,到时候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所以做人情,也是一门学问!
其实陆司墨在离开之后,就猜到那个张景年,应该会借机卖他面子。
作为陆家的子孙,陆司墨从小到大都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但他并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就像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徐哲来付住酒店的钱一样。
在简青不注意的时候,他打了一个电话,处理了这件事情。
酒店的好望角西餐厅中,徐哲已经坐在了窗边的一个位置,旁边站着一个服务生。
陆司墨三人走过去坐下。
徐哲笑道:“还没来得及点,正好。”
这家餐厅是一家很地道的法国菜,据说主厨就是法国出身的蓝带大厨。简青对此了解也不多,菜单上冗长又复杂的名字看得她头晕,直接要了服务生口中的主厨推荐。
其他人各自点了菜之后,还要了一瓶红酒。
徐哲对此侃侃而谈:“我们都点的牛排,菜单中的这道牛排应该是谷饲牛肉,脂肪含量较高,口感肥美多汁,风味偏向厚重,比较适合搭配的就是CabenetSavgnn(赤霞珠)了,可以恰到好处地平衡牛肉油脂与香气,也能肉质更好的结合。至于在CabenetSavgnn里面,比较好的就是CateaLaftetscld(拉菲古堡),产自法国波尔多,和我们吃的法国菜正好相得映彰。”
“拉菲?”蒋玥听懂了他说的英文,顿时笑了,“我知道,土豪们都爱的82拉菲对不对?”
徐哲笑着点头:“不过现在市面上82年的CateaLaftetscld价格炒得有些虚高,适合收藏,不适合喝。96年的CateaLaftetscld就好多了,正好到了适饮期,待会儿我们可以好好品尝一下。”
方才点菜的时候,徐哲要的就是一瓶96年的拉菲。
他点的时候,简青恰好翻到了价格,看到那后面的四个零,悄悄咋舌,却并没有做出阻止他点酒的行为,只是心理难免有些负担。
服务生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在座的两位男士气度不凡,再加上徐哲手腕上的那块百达翡丽,简直就是财富的象征,他自然不会傻到去提醒二位这酒有多贵,而是很体贴地给四人换上了特质的餐具。
巴洛克银质雕花,宛若欧洲宫廷的富贵感,摆在白色的桌子上,不像是餐具,更像是艺术品。
简青都不怎么好意思动手了。
事实上,徐哲在说话提及红酒的时候,有些刻意地在观察陆司墨的表情。
陆司墨,一脸的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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