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松开了自己的手,抓着一叠纸张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跪得太久,她的膝盖很疼,头也有些晕眩,人晃了两下。
宫欧一把扶住她,眉头紧蹙,“没事吧?”
“没事。”
时小念摇了摇头,想撑起一点笑容却怎么都撑不起来,她将手上的文件全部收集起来放进黑色文件夹里,小心翼翼的,像对待珍视的珠宝一般。
“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哪都别去,警局那边我会陪你一起去。”宫欧冷冷地道,语气是绝对的强势。
他说的自然是指慕千初那边,哪怕慕千初成了植物人,他依然介意。
时小念太明白宫欧的想法,他忍这三天已经忍得很困难了,她将黑色的文件夹抱进怀里,轻声说道,“那我可不可以亲自把牺牲者的遗愿送到他们家里,替他们立碑?”
“你去没有任何的用,反而会陷入危险,这些事封德会派人去做的。”宫欧再次一口否绝。
她不是想起到什么作用,她只想尽自己的一份心而已,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
时小念抱着文件夹往外走去,手指紧紧抱住文件夹,有着对逝者的悲伤和内疚。
她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
她走到门口,宫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时小念,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中午让厨房做,你暂时不要下厨了。”
她很难过,这是他能想到的安慰方式。
“哦。”
时小念点点头,抬起脚往外走去,没走出多远,她就看到洛烈背靠着一根柱子站在那里擦眼镜,阳光晃过他的脸,也抹不去那丝沉重。
“洛医生。”
时小念走向前。
“宫太太,我有话和你说。”洛烈将眼镜带了回去,面色严肃,“我想给死去的那几个兄弟立碑,被拒绝了,说是我现在首要为你负责。”
连洛烈都不能离开么?
时小念低下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往前走去,洛烈追了上来,有些不满地道,“宫太太,我不是不为你的健康负责,我也不会随便把自己置在危险之中,但我需要为那几个兄弟做些事,这是人道,我需要出个门。”
闻言,时小念更加抱紧手中的文件夹,“立碑这种事我义父会安排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莫名地心虚。
“我知道立碑这种事情谁都能做,但我总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吧,大家一个屋檐下相处那么久。”洛烈有些忿忿不平,“听说我们很快就要被转移了,只是去立个碑都不让我去做?宫太太,能不能你和宫先生说说……”
话说到一半,洛烈看到时小念的脸色愈发地苍白,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伸手恨恨地捶了一记墙面,道,“宫先生真是我见过最极端的人,他为你什么都能做,连尊严、生命都可以不要,可除你之外他对人对事太冷血了!”
“……”
时小念恨不得将黑色文件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地埋在身体深处。
“宫太太,我觉得你应该做点什么,再这么下去,希尔事件、s市爆炸还会一次次发生,他无所谓,可这些人命债却都要我们的良心来买单!”洛烈愤怒地道。
“他没有办法,在和兰开斯特的这场争斗中,他也只是在自保而已。”时小念低声说道,这话说得无比艰难。
洛烈没想到时小念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替宫欧说话,他们所有人都在被动中成了棋子,没有人问过他们的意见,这一场杀戳他以为她看得最清。
“算了,我去和宫先生说。”
大不了就是被揍一顿,宫欧现在还不会杀他,要留着他的命呢。
洛烈说着就要走,时小念抓住他的袖子,细眉蹙了起来,“别去,他已经很烦了,他压力很大的,什么事都要他来处理。”
别再去烦他了。
洛烈不满地看向她,“你替他想了,他呢?k,我无所谓,你呢?你已经被逼成什么样了?你这样的精神状态还能坚持几次这样被当成棋子的命运,坚持几次看身边人一个个消失?”
“……”时小念抓着他的手僵硬。
“慕先生已经躺那了,不可能再有一个慕先生天天开导你!”洛烈盯着她严厉地说道,“他是为了你躺在那的,你要是走不出来你对得起他吗?”
“……”
如果可以,她宁愿躺在那里的是她。
洛烈转身又要走,时小念再一次抓紧他的袖子,洛烈更加愤怒,“宫太太,你这个样子对得起那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你连为他们立个碑都做不到,还不让我去做!”
“让我去说。”
她的声音低到像是没有说过。
洛烈惊讶地看向她,时小念低着头道,“别用我的名义去和宫欧说,他性格骄傲,接受不了的,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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