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得功脸色立变,殷复声微然笑道:“我猜孙将军是误会了。在下不过是认为,以李将军的能力,当为更重要的差遣才是。”
更重要的差遣?孙得功心想:这么说,他是为李维龙讨官职?他二人又没见过……,难道,这个殷复声是想借李维龙拉拢我吗?
王化贞笑道:“李维龙所在的三岔河,是我军与建虏的第一防地。不知状元公所指,还有何差遣,比守三岔河更要紧的呢?”
殷复声道:“敢问大人,何为军中不可或缺之物?”
王化贞想了想,“当然是粮草。所谓:兵马不动,粮草先行,就是这个意思。”
“那学生再问大人,我军处中原沃野之地,粮草尚且不足,而建虏地处东北蛮荒,本当无粮供应,却为何打仗时,兵精马壮,粮草齐备?”
“这个……”
走私这回事,其实在官府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商人每年给官场中人的“孝敬”,基本是雨露均沾的。到了王化贞这儿,且不论他拿没拿好处,拿了多少,只要他还想在朝廷里吃得开。对于走私商人的行径,他就得睁一眼闭一眼。更何况,王化贞本身就是个谁都不想得罪的好人型人物,他就更懒得管这事儿了。
孙得功见王化贞支吾难语,遂主动道:“建虏所到之处,无不打杀劫掠。他们的粮食当然是抢来的。”
殷复声摇头,“不然,百姓才能囤积多少粮食?若仅靠劫掠,根本无法满足他们数万大军的消耗。所以,他们的粮草,定是有人从我大明境地,私运过去的。”
王化贞心里咯噔一下子,不知这位状元此时点破这层窗户纸,意欲何为。眼角抽了抽,试探道:“那……,不知殷状元以为,是何人为其运粮的呢?”
“学生敢断言,定是往来商贾所为。”
王化贞脸色咤变,微阖二目,看向孙得功求助。
未等孙得功想到应对之语,一旁的江潮栋皱眉道:“状元公,往来商贾皆是为我军运粮而来,这个末将是知道的。”
“是啊,是啊。”孙得功急忙道:“他们的确有运粮给我军。”
殷复声道:“二位将军有所不知。在下途中曾遇到几支商队,那马车一辆接一辆,络绎不绝,没有尽头。然而今晨,当我再遇他们时,却只有区区三五辆马车而已。车上货物之数,与途中所见,相差甚远。由此在下敢断言,其余货物,早已尽数运往辽东建虏军中。”
王化贞无语,心说:这状元怎么这么不识趣呢?非得蹚这趟浑水。
隔了半晌,王化贞想好好点拨点拨这个年轻人,让他不要轻易打破官商之间的平衡。
“状元公,你此时提出这件事,难不成,是想要本官出手缉拿这些走私的商人不成?你要知道,若是没有商队运粮给我军,莫说与奴酋开战,咱们自己就得因缺乏粮草乱了套。而且,正如殷状元前日所言,与奴酋开战在即,本官焉有功夫追究此等小事啊。”
“大人,军中大事,粮草为重。同样,若能断敌人之粮草,不必开战,金军自乱。岂能说这是小事?”
“哎呀……”王化贞皱着眉头,心说这家伙真麻烦。“那,那你想本官怎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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