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篷篷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映照这个繁华的都市。
中秋月圆夜,这份热烈的绚烂,把寂寞的心反衬得愈发寂寥。
严寒冰与林浩一起出了孟琦家,小区里已不见那两个忘情相拥的身影。
两人行至榕树下,林浩回头看了一眼孟琦家的窗台,那盏明亮的灯火刚刚熄灭。
曾经多少次,他送孟琦回家,在楼下回望那盏灯火,总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他会在那屋里将那灯亲自熄灭。
如今,有人替他熄灭那盏灯,是她爱的人。
他侧头看向一直沉默的严寒冰,淡淡地问了一句:“一起喝酒?”
严寒冰点点,也回头望向林雪霏的窗台,明知她已经跟李铭出了小区,却希望她仍在那房间里。
他叹了一口气,跟着林浩,出了小区。
小区不远处的小酒馆,仍有不少人欢聚在那里,喝酒聊天。
中秋夜,仍留在深圳,思乡而归不得的人,酒后醉言家乡的人、事、物,万般美好,却是远在千里。
林浩与严寒冰亦深有感慨,深爱的人就在身边不远处,她们亦有万般的美好,然而心不在他们身上,即使触手可及,也若相隔千里。
一开始,两人都默默地喝着酒,想着各自的心事。
慢慢地,几杯酒下肚后,两个平常话很少的人,竟渐渐聊开了。
晕黄的灯光下,林浩双颊酡红,“我以为一直在她身后,就能等到她回头看向我的那一天”
严寒冰的脸色依旧冷峻,未因酒精的作用而有丝毫变化。
他与林浩碰了一下杯,仰起头猛喝了一口手中的酒,说:“我也以为爱情就像一朵玫瑰,天天守护她,一日一日灌溉她,一点一滴的爱意就能浸润进她的心里。可是没想到”
严寒冰的手边摆了五个空酒瓶,他喝得很快,一杯接一杯,似乎就没停过,真正是借酒浇愁。
林浩的酒量不太好,两瓶啤酒下肚,已有些醉意,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事,“当年在虹大,马哥抛下孟琦去美国。我向她表白过。
那时。也是在秋天。桂花飘香的时候,我为了竞选学生会主席,准备了很长的一段演讲稿。我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她就在台下看着我。虽然神色憔悴,消瘦了不少,但她的眼神清亮、温暖,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认识她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在她面前会脸红结巴的人,后来在她的鼓励下,我居然能站在演讲台上,对着底下那么多陌生的人演讲。我将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演讲内容,在那一刻流畅地讲完。我不知道台下的人有什么反应,我只看到她坐在那里看着我,唇角扬起一丝笑意,使劲地为我鼓掌。
在她的掌声中,我最后加了一句。‘不管今天我能不能竞选成功,我都要感谢一直以来给我鼓励的一个女生!孟琦,我爱你!’。当时,我看到她坐在台下,整个人都呆住了。我缓缓地走下台,走到她身边,耳边响起震聋欲耳的‘在一起,在一起’。她回过神来,对我笑一笑,说‘林浩,谢谢你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让我知道仍有一个人这么爱我!但是,我还是爱着流氓马’”
严寒冰开啤酒瓶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将瓶盖撬开,“嘭——”地一声,瓶盖甩飞出去,白色的泡沫一下子涌了出来。
一贯羞涩木讷的林浩,竟有那样勇敢的表白!
而众目睽睽之下,那颗被拒绝的心,就像刚刚被甩飞的瓶盖,突然之间被人撬动变形,又被一刹那甩在卑微的角落里。
可是,这么多年后,他仍出现在她身边,默默地照顾她。他对孟琦的爱,如同涌出的白色泡沫,不减反增。
只是,喝酒的人,从不把泡沫当酒喝。
严寒冰给林浩倒满了一杯酒,由衷地敬了他一杯。
比起林浩的当众被拒绝的惨烈,至少林雪霏还从未直接拒绝过他。
然而,也正因为这样,他一直还抱着一丝希望,直到今晚看到那一幕
林浩慢慢地将杯中的酒喝完,浅笑道:“尽管被孟琦那样拒绝过,我还是爱着她,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她爱的人是马哥。只是希望,在马哥没在的时候,我能替马哥照顾她。现在,看到她和马哥这么幸福,我真为她高兴。只要她开心、幸福,我也会开心、幸福”
林浩的醉意渐浓,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含糊。
可是,严寒冰却听得真真切切,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就这么放下了?”
他见到林雪霏与李铭相拥时,心里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
林浩趴在桌子上,指了指头顶上的灯光,半分清醒半分醉意地说:“月亮很美很好,我很喜欢它,但我摘不到它,它也不会自动跳进我怀里,难道我就要因此痛哭流涕,痛苦不堪吗?”
严寒冰对着灯光发呆,仿佛看到林雪霏娇美的笑容,愣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觉得林浩的醉言颇有几分道理。
林浩拿着空杯子,与严寒冰碰了一下杯,迷迷糊糊地说:“我得不到月亮,但我希望月亮一直都发光发亮,一直都那么美好”
他说着说着,拿起空杯来喝,看来真是醉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