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心里的意兴索然感更加浓郁了,他强打精神点点头,也懒得凑趣再恭维郭总监几句了,心想你丫的既然喜欢当英雄,老子就跟在你后面看你怎么表演吧,哪怕老子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呢,只要你丫的能给群众谋到福利,也算你没有白白当这个一把手!
所以,两个人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那状态就很有意思了--前面走着一出事就溜之乎也还美其名曰“围魏救赵”去了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将军般豪情万丈的郭总监,而他身后从一早上就冲锋陷阵、伤痕累累的赵副总监却变成了一个奴颜婢膝、没精打采的小跟班,两人对桐县百姓的贡献也好似瞬间翻了个个一样。
当郭富朝总监的专车缓缓开进了技术部大院的时候,现场的清理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大楼里此刻又充满了工作人员,都在收拾各自办公室的家具残骸,一堆堆碎木屑、烂玻璃被抬了出来,不一会儿技术部大楼的垃圾池就盛不下了,连外面都堆了老大的一堆,小山一般见证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大院里已经没有人了,因为进门的时候他们就遭到戒严的保安询问,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院子里静悄悄的了。群众代表跟刘副总监他们也没在院子里,郭总监就沉稳的说道:“他们一定在刘总监办公室里,咱们进去吧。”
赵慎三此时完全成了一个郭总监的狗腿子,他忙不迭的点着头,郭总监下了车他依旧小碎步跟在后面,一米七八的个子比郭总监一米六多点的身高差距也太大了点,就加意的弯着腰,人也就更加卑微甚至猥琐了,仿佛他并不是早晨挺立在群众面前的赵副总监,更不是独自撑着病体冲激动的群众喊话并且一举震撼住局势的赵副总监,而原本就是这样一个窝囊废一样。
而一贯在刘天地副总监一伙眼里的“窝囊废”郭总监此刻却一扫往常的小媳妇子像,常胜将军般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很满意的看着赵慎三的样子,仿佛他郭总监以往的窝囊都是不曾存在过的,而永远是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一把手一样!
两人以如此状态走进刘副总监办公室的时候,果真看到办公室里已经勉强放上了一张也不知道从哪里抬来的桌子,还有原本放在走廊里的长椅,此刻就呈现一种非常匪夷所思的局面--因为失去家具而显得很大的办公室正中间放着灵床,两边各放着一张长椅,一张上坐着刘副总监跟他的同僚,对面则坐着群众代表。
刘天地此刻如同庙里的泥胎一般面无表情的端坐着,脸上的颜色也跟镀了金粉的泥胎一样黄里发亮,那亮光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居然是一层水湿水湿的汗珠子,密密层层的在他脸上排列着,就跟刚刚从冷水盆里泡了一般均匀。
尹柔此刻那张小脸上倒是已经没有了眼泪,并不是她不悲伤,而是悲伤的眼泪已经从昨夜流到现在,她的悲哀跟羞惭以及对父亲的愧疚已经把她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折磨了无数个轮回,此时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替可怜的、屈死的父亲报了仇,到了那时她自己是自杀殉父以谢罪责呢,还是因为某些尘世上让她难舍的牵挂阻止了她,那也就只好来世当牛做马补偿父亲了。
收起了一腔悲愤,尹柔的冷静跟狡狯就彻底的表现了出来,此刻的她虽然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柔弱,但其实她早就用她过人的智慧征服了另外五个代表,隐隐然成了谈判代表的首领了。
不说别人,就单单咱们这位常务副总监大人刘天地的为人之无赖、之霸道、之无情都可以算是人间极品了吧?可就是这么一个自诩为“黑白两道横趟”的大人物,却硬生生被这个小女子逼迫的成了这么一副狼狈德行。
就在赵慎三跟郭富朝进来之前,尹柔就冷着一张小脸,声音不大但是却字字铿锵的说道:“刘总监,刚才赵总监在楼下说的话我们大家都听见了,赵总监明明说了在赔偿方案没有出台之前停止一切与拆-迁有关的工作,甚至还有正式的红头文件下达,那么请问这个无法无天的开发商半夜上门,为什么还言之凿凿的说是执行的副办的命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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