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彼此的较劲,常常不会说出太多伤人的话,但但凡说出一句便是伤人的。这就是为何,最多的,会看到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只用眼神宣泄不悦,而很少说话的原因。
颜宋心中清楚得很,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她所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每一个字说出的都是,揪着自己的心,就仿佛有人将心脏抬到了百丈高山之上,又立刻扔下来一般。
“好……”他轻笑着,身子倚在一旁的窗框之上,脸色很是难看,“天下太平,既然贵妃心怀天下,那贵妃就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他愤愤挥袖而去,显然是被那话所气到了,来仪阁的众人从未见过圣上失态的样子。以往,他们以为圣上是遇上任何事都不会动怒的,但这唯独的两次,都因为同一个女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阿春扶着她的身子,她深咳出血来,用衣袖拭去,没让人看见。她的心悸之症,仿佛愈发严重了,竟到现在能咳出血来。或是应该说,她的心真的开始流血了……
“贵妃既然答应了圣上前去西北交谈,那淑妃小产一事自然先不同你计较了……”顾婠婠这话,倒是让她明白了一些事,顾尚书当日知晓西北和谈书一事,那想必顾婠婠也是知道的。以她的脾气,为了让圣上放手,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无可能。
“顾婠婠……”她松开了阿春的手,朝着她那处走去,“是你,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的手里带着孩子的鲜血,何以在夜里安睡,何以心安!”
“你给我住嘴!”顾婠婠怒目而视,挥袖一摆,“事到如今,我不想同你争辩什么?反正,输得是你颜宋……你会得到该有的报应,而我,顾婠婠才是这宫中最为尊贵的皇后,无人能敌!”
顾婠婠并未承认这件事,她没理由承认,只有傻子会承认自己做的错事。而淑妃则开始记恨自己,因为那书册内的红花粉。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实在有蹊跷。红花粉是在她常看的那些书册上发现的,而这些书册平日都放在风吟殿的书架上,并没有在意过。最关键的在于,想要将这些书册搬到来仪阁,完全是她突发奇想。这又怎么算的到呢?
“小姐,喝点药吧……这几日您都没有喝圣上送来的药。”
她轻轻摇头,将那药放在了案头,“阿春,药,应该治不了我的病。”
“小姐得了什么病?”阿春着急问道,“小姐无须担心,这宫中有如此多的名医,定能治好小姐的病!”
她再次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这里,咯得慌,就像是有东西堵在了里头……我宁可被打,被骂,被关进天牢,也不愿是如今这样的结局。终究是我自己说出的话,终究是他不信我!可,可那又有什么法子?阿春,这颗心,为何就那么懦弱,那么会疼?”
阿春捂着她的手,安慰道,“小姐当日说的是气话,圣上说的也是气话。谁人还没有吵架的时候?我同阿夏那么多年的姐妹,不也是这样吵吵闹闹过来的吗?谁也不会一辈子安安稳稳过下去,吵吵闹闹才算是生活……”
她像是没听进去,血色在她握着的绢布之上,近日来,她整日都摊在榻上,什么地方也不想去。朝中屡屡传来,大臣们逼宫的消息,她知道玉乾所面临多大的压力,也知道,最后的结局,可能不太完美。
看着深冬的风吹过树干,已然吹不下任何一片树叶了,光秃秃的树干上,只有几只麻雀还陆续停在枝头。
“女傅?女傅!……”风吟殿外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过夏的。
阿春拦在门口小声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知礼,我们小姐近日身子不爽,正在里头修养,你这是来干嘛?”
过夏理直气壮地说道,“宫里的人都说,大姐小产一事是女傅做的,过夏不信,就想来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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