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一向是最受皇家信重的护卫。如果说军队保护的是大齐,那么御林军保护的就是大齐皇室。
林三春和所有御林军的兄弟一样,出自军功世家,他的祖父是唯一一个一枪捅死北狄王子的老将,也是唯一一个参与过大齐“最后一战”且至今尚在的将领。林三春父母双亡,自小在祖父“精忠报国”的教育下长大,一手林家枪法虎虎生风,年纪小小却也是军中一员悍将,只是陛下怜惜老将军膝下荒凉,做主把人调进了御林军,保护最宠爱的女儿逸宁。
林三春相处的人,要么是他祖父那样老当益壮的功勋战将,要么是军队里哼哼哈哈操练的将士,再不然就是御林军里嘴坏手狠心眼好的糙汉子,如江樵这样一脸敦厚却油腔滑调的人也不是没见过,看他在牢里一通坑蒙拐骗,真是无耻之极!
可是这人怎么说的?为国尽忠,不惜名节!
只是他这样一口一个谁谁家的傻儿子,和人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地讨价还价,还时不时拿公主殿下出来扯大旗、狐假虎威,林三春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一点“忠臣”的样子。
但是他闷头又一琢磨,江樵从那些人身上明抢暗骗来的粮谷、财宝,都是仔仔细细入账的,一分钱也没有办法贪进他自己的兜里。
看吧看吧,车骑将军家那个傻儿子肖泰,被江樵明抢了三千五百石粮谷,本来还暴跳如雷呢,一打听韩明才三千,居然还拍手乐了!林三春捂着脸跟在江樵身后,突然觉得很丢人。
怪不得之前那个钱御史每次骂他们武将都是“只知蛮力的匹夫”,他本来还生气,现在深深发觉他们是被那帮子读书人看透了。
“你们这些武将的俸禄很高?”江樵靠在墙壁上叼着笔算账,半天抬头来了一句。
林三春挠挠头,发觉对方神情严肃,就乖乖答道:“我本来在军中是任偏将,陛下另封了四品奋武将军,月俸一起是二十金;后来调入御林军,在殿下身边护卫,原来的供职还在,加上御林军的薪俸二十五金。”
江樵折算了一下,一两金十两银,一两银千文铜,十文一斤肉,这小将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五头两百斤重的野猪!
江总暗自运了下肌肉,琢磨着或许可以混个军队,虽然大爷不差钱。
不过正事还是要说的,他盯着那小将问道:“你要是犯事了,我能从你家要到多少粮食?”
林三春背脊一凉,“你、你要诬陷我?”
这奸商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江樵翻个白眼,“就是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也不行!我要是违法乱纪被抓牢里,我爷爷能提枪来一枪扎我个对穿!还要粮食,你干脆吃我的肉好了!”林三春一想到他祖父光膀子提枪瞪眼的样子,腿肚子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快要给江樵跪了。
算了。江樵叹口气,不想欺负这傻小子了,“你回去问问你们统领,这些傻子的爹都是什么月俸,怎么随随便便能让儿子败这么多。”
“这是随随便便吗!”林三春想到这人各种累加的理由就一阵后怕。
江樵自信一笑,论就地起价,也就天朝炒房团能和他一战。
玩笑归玩笑,想到最深处那个烫手山芋,江樵端正了神色,带着林三春往里走。
文安郡主出身文家,同时是功臣与权臣的后人,而且还和皇族沾亲带故,并且有一个即将到来的将军哥哥,阿姜的意思也是引而不发、轻拿轻放,可是他又不能放任不理,不然刚才那些傻子可就没有这么听话了,也有损阿姜的威信。
这个度要怎么把握……
“果然是你。”一声嗤笑引江樵停下脚步,他站在牢外,透过柱子间的缝隙看着牢中那华服美饰的女子。
文安郡主端坐在白狐裘上,身前安放着一张碧玉小几,上面是一套描金的白瓷茶具,她手里正捏着一杯香雾缭绕的热茶,露出涂得血红的指甲,看起来还是那么惹人遐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