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亲生老子不认他、娘又早早去世的孩子。
在江海这座大城市里弓着身子。
试图用在大山里跟畜生打交道学会的一丁点智慧来搏取一世荣华。
锤过别人,也给人锤过。
可以预见,以后他还会给人锤,也会锤更多人。
委屈。
算计。
跌宕起伏。
他相信这些在不久的将来,所有的所有,都将化作支撑他前行的底蕴。
但在现在——
他找不到谁可以诉说。
孤独这个很沧桑很矫情的词汇。
陆羽说不出口。
他只顾着前行。
有踉跄,有跌倒。会疼会痛会受伤会有觉着撑不下去的时候。
他不在乎,正如他跟夏晚秋这个不拿正眼瞧他的女人说的,流血流汗于他都不算苦,流泪才是。
再怎么心酸,他都会挤出一张笑脸。
给朋友看,也给敌人看。
这其实不是他的城府。
只是天上有师父、爷爷和娘亲在注视着他,遥远的京城有个薄情寡义敢对亲儿子下死手的老子鞭策着他,还有就是他的大师兄,那个以青帝为名的男人,如君王如神祇般高高在上,震慑着他。
所以他得有野心,他必须得有野心。
他不想真到了跟这些强大对手面对面的一刻,吓得怂得绥得尿裤子,屎尿糊了一裤裆。
现在好了。
他又找到了一个亲人。
他的开心,他的不开心,都可以跟一个人讲。
苏倾城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脸颊绯红如满树桃花,悄然流媚。
“陆羽,你若是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她说。
陆羽终究没哭。
爷爷临死前告诉过他,男孩子,不可以哭。
咬着牙,眼眶微红,默默点了一支烟,哼起半阙唱词。
“天安门,紫禁城,永乐大钟千古鸣。十三陵,大前门,香山红透枫叶林。”
依旧是京剧,不过这次是花旦唱腔。
没听过陆羽唱京剧的人绝不会想到,五音不全唱歌比杀猪还难听的他,唱起京剧,居然如此有味道。
苏倾城听得痴傻。
她想,这大概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陆羽没哭,她哭了。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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