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翰反击道:“姓陆的,你有些咄咄逼人了,不知道你的茶道又是什么?你该不会也抄袭我的茶道吧?”
陆羽笑了:“宗翰先生,你放心,我的茶道和你的茶道完全不同。”
“我认为,茶道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和融合,而茶则是这种文化传承、融合的一种载体,是具体的茶事实践过程,同时也是茶人自我完善、自我认识的过程。”
“有些人认为茶道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我不认同,我认为,茶道可雅俗共赏,不同地位、不同信仰、不同文化层次的人对茶道有不同的追求。贵族讲“茶之珍”,意在炫耀权势,夸示富贵,附庸风雅。文人学士讲“茶之韵”,托物寄怀,激扬文思,交朋结友。佛家讲“茶之德”,意在去困提神,参禅悟道,间性成佛。道家讲“茶之功”,意在品茗养生,保生尽年,羽化成仙。普通百姓讲“茶之味”,意在去腥除腻,涤烦解渴,享受人生。”
“我认为,品茶人通过品饮而悟道,这种过程就称作茶道。或者简单的讲,品饮者对茶的觉悟,称作茶道。因为品茶的人不同,所以对茶的觉悟也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品茶觉悟的过程,就是对文化的传承、融合、认知的过程。所以我说,茶道,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与融合。”
陆羽说完,柳生宗翰露出了深思之色。
他沉吟片刻,淡声道:“你这年轻人理解的茶道,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茶道可不仅包含道理,不知道你懂不懂行茶令?”
“略懂。”陆羽意味深长一笑。
“坐酌冷冷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皿,寄与爱茶人。”
柳生宗翰行了一首茶令,挑衅的看着陆羽,“你既然说深谙茶道,可知道这首行茶令的出处?可能对上?”
“白居易的《山泉煎茶有怀》。”陆羽想也不想直接说道,“宗翰宗主可能不知道,我师父给我取名叫陆羽,这两个字在茶道上意味着什么。其实这是茶圣的名字。我既然敢叫这个名字,又怎可能不懂茶?宗翰先生,且听一首茶圣陆羽的《六羡歌》。”
陆羽吟诵道:“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满火芳香碾前萤,吴瓯湘水绿花新。愧君千里分滋味,寄与春风酒渴人。”柳生宗翰争锋相对,又对了一首。
“这是唐人李群玉的《答友人寄新茗》。”陆羽笑了笑,“这首行茶令,好归好,用来对茶圣之诗,却是输了几分意境。”
“莫非你能找到更好的?”柳生宗翰问。
“行茶令里面,有首诗确实能盖过茶圣的《六羡歌》,你们日本人虽然仰慕我华夏文化,不过毕竟华夏文不是你们的母语,不知道也很正常。”陆羽答道。
“哪一首?”
“一七令。”
陆羽开始吟诵: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乱岂堪夸。
这首诗,那是元稹所做,从一言到七言,又叫宝塔诗。
当陆羽吟诵完这首宝塔诗之后,不柳生宗翰震惊不已。
关于茶的诗句,他看过不少,甚至还能背诵不少,但是对于这首塔诗,却很少有人注意到,现在,陆羽吟诵完之后,他被这首塔诗的精致与意境给震撼住了。
此刻,柳生宗翰看向陆羽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对方既然能够吟诵出这首结构奇特的塔诗,而且还是元稹的诗句,这就说明一点,那就是对方对于华夏传统文化的涉猎恐怕相当精深,否则的话,这样一首塔诗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找得到的呢?
不过柳生宗翰也不愿就这么认输,说道:“你既然用元稹之诗,那我还是用一首白居易之词来对吧。蜀茶寄到但惊新,渭水煎来始觉珍。满瓯似乳堪持玩,况是春深酒渴人。”
陆羽想也不想,立刻应对了一首刘禹锡的《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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