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该死的阉人!苏念气得牙痒痒,但奈何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了住,她再如何动怒,都无济于事。
只得冷静下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破败不堪的庙宇,四处还有虫鼠在闹腾,而她如今身处的地方,更是臭地令人几番作呕撄。
像是臭水沟自此处通过一般,决计没有人能够想到,从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在落难之后,竟然会甘愿栖身于此处。
脚步声由远及近,苏念慢慢地收回目光,等到那双脚停在了自己跟前,她才嗤笑一声:“曾经无限风光的九千岁,而今这算是狗急跳墙了?”
“苏念,你很自信,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强大凛冽的气势欺来,他以双指扣住她的下颔,手下力道十分之重。
她一扬唇角,笑意尽显讽刺,“杀了我,你还如何有命逃出京都。”
腾出的另一只手,迅速掐住她的脖颈,力道在同一时刻提升,瞬间便让苏念面色如死灰。
直至她因缺氧而嘴唇惨白无光之后,祈高本才堪堪收回了手偿。
“咳咳……”忽然吸进的口气,让喉咙一时不适,疼痛难忍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而祈高本长身而立,冷眼看着她似是要将心肝脾肺都给咳出来的样子。
直至她慢慢地停了下来,祈高本霍然伸出腿来,踩中她的肩膀,将她强硬地撞在了后头的墙壁之上。
猛烈的撞击,她似乎都能够听到肩膀处的骨头传来‘咯吱’的声响,应当是骨折了,疼得她额前立时冒出了冷汗。
“你猜得没错,我是想利用你逃出京都,而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数日。”
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些许,祈高本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她因疼痛而死命咬紧下唇的表情。
“不过你也莫要忘了,如今你的小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心里,我执掌东厂多年,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如鸿毛,只要能够让你留有一口气,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向我跪地求饶!”
忍过了这阵疼痛,苏念才算是缓了口气,“咳咳,我实在是有些好奇,我不过只是九殿下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手下,你何来的自信,认为有我在手,他便肯饶你一命?”
“他喜欢你,只要保证了这一点儿,何愁拿捏不住他会不会放我出城呢。”
这话,他说得十分笃定,却让苏念心跳一滞。
“那你便想错了,殿下此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亦是狠,即便他真的有一些喜欢我,也绝不会做出有损大局之事出来的。”
但祈高本却是笑了,“那就看看,是你了解他,还是我赌地对。”
说罢,松开了脚,往外走去。
直到确定祈高本已经离开,苏念才开始找机会解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她本身便是个变魔术的,对于解绳子一事向来是顺手地很。
等到她将绳子解开之际,祈高本正好又回来,一进门便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给拽起往外拉。
“喂喂,你动作就不会轻些吗!”虽然她被他囚禁,但好歹她也是个二度伤残人士,行动很不方便的呀。
但作为一个阉人,祈高本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不顾苏念的叫唤,直接将她给丢进了马车之中。
后背重重地撞击在上头,立时便痛得她呲牙咧嘴,不等她说话,祈高本便已欺身过来,捏住她的下颔,强硬给她喂了颗药丸。
“你该不会以为给我喂了颗毒药,用刀架着我的脖子,便能够平安出城了吧?”
一语便道破了他的目的,但是这次祈高本却为恼怒,反是笑了笑,“你可知晓,为何我能够坐上司礼监的头把交椅,多年不倒?”
挑了下眉间,“踩着你师父的尸体坐上那个位置,难道这对于你而言是值得骄傲的事儿?”
“我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此事!”这是他的逆鳞,自他成为九千岁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及。
掐住她的脖颈,将她一下子摔到了角落,‘砰’地一声响,撞得苏念一阵头昏眼花。
卧槽,这货什么火爆脾气,不过便是说了两句,就动手动脚!
以手背随意地抹去唇边的血渍,苏念单手撑起身子,扬起讥讽的笑意:“不敢承认过去的人,才是真正的懦者,你便算是打死我,这也是事实,你无法否认。”
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拽到眼前,“你再说一遍!”
‘呸’地一声,苏念将含在口中的一口鲜血吐在了他的面容之上,一时之间,狰狞的面容配上淋漓的鲜血,真是惊恐非常。
“我若是你那倒霉师父,便算是死了,也绝不会去投胎,定然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不亲眼看到你的悲凉下场,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挥掌而起,掌风掠过耳畔,却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眯起眸子,眼底尽是危险,“你想寻死?”
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他,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便算是傻子也不会选择专挑对方的雷区攻击。
“反正我的腿已经废了,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再者我根本便没指望着殿下会来救我,横竖都是死,何不现在便来个解脱。”
她发誓,这话可是比黄金还要真,就她现在这副破败的身体,她觉得就算是能够活下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其实对于生死,她也算是看透了,毕竟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上天能够让她重生再活一次,已经纯属天大的恩惠了。
如今若是丢了这条性命,倒是也没什么遗憾的。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丝丝的不甘心,像是有什么事情没做,但又想不起是什么事儿。
冷哼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将她重新丢回到了马车之内,“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赌,若没有足够的勇气,坐上司礼监头把交椅的人,就是别人了。”
见他不吃这套,苏念也不急,耸耸肩道:“我的命捏在你的手心,自然是随你心意了。”
马车渐渐向着城门行驶,出乎苏念意料的是,这一路驶来,竟然没有一个人。
而城门,亦是打开着,没有一个守卫。
眸底暗了几分,“你提了什么条件?”她不相信,姬殊晏会放着能够活捉祈高本这个千年祸害的绝好机会,而选择放他出城。
若是真放了祈高本,天高地远的,他完全有机会翻盘,对大齐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说过了,他喜欢你,只需这一点,便可以让他舍弃所有的原则,看来,这一点我并未赌错。”
咬紧下唇,苏念在心中问遍了姬殊晏十八代祖宗,这货是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还是被门给夹了,为了她这么一条微不足道的小命,竟然真能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眼睁睁地看着马车驶出了城门,没有任何意外,顺利到不能再顺利。
城外,是一条宽阔的长道,马车伶仃的声音,响彻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之上,显得格外醒目。
而就在苏念越想越觉得气恼之际,一道被她在暗中问候了无数次十八代祖宗的白袂,便出现在了长道的尽头。
祈高本将缰绳一拽,马车堪堪停了住,离姬殊晏尚还有一段距离,两人隔得不远不近,四目相接,撞出无数的花火。
“九殿下好胆量,只身一人前来,便不怕出个什么意外,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得到的皇位,会成为他人的嫁衣?”
闻言,姬殊晏冷冷一笑,“本宫既然敢来,自然便是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不过便是需要人质,本宫来做你的人质,放了苏念。”
一句话,叫车上的两人同时便了脸。
“姬殊晏你丫的是疯了吗,你平日里的一肚子的弯弯肠子,坑死人不偿命的坏点子都去哪儿了,怎么这么蠢的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苏念实在是没忍住,冲着他责骂了起来。
谁知,他悠悠然地摆了摆手,“本宫若是一不小心挂了,还有五哥在,大齐垮不了,但是苏念……”
“本宫说过,绝不会让你再出事,你不是一直想要远走天涯,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吗,本宫给你这个机会。”
“谁要你这个狗屁机会了,你……”
不等苏念咒骂完毕,祈高本手一扬,便捂住了她的嘴,转而看向姬殊晏,“有胆气,够男人,但若是你敢耍花样……”
说话间,自袖间掏出了个小瓶子,丢向姬殊晏,“服下他,我便同意你的建议。”
稳稳接住,姬殊晏毫不犹豫地便将瓶盖给掀了开,仰首将里头的药丸吞下。
亲眼目睹着他服下毒药,苏念的心跳是静止的,整个世界,满目里全只有那一抹白袂,似乎能够灼伤她的双眼。
祈高本满意地大笑,交换人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由于无法行走,苏念便只能瘫坐在地上,看着马车离她越来越远。
手心倏然握紧,目光死死地盯着远走的马车看,直至——‘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剧烈震动起来,似乎要碎成两半。
也不知是思想太过于高度集中还是怎么的,她竟然在如此摇晃的情况下,站起了身来,以一双残腿,撑起身子,想要往前走。
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下一秒,她的整个身子便直直地往前栽去,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氤氲的芳香迷失了她的双眼。
“姬殊晏你混蛋!”这么巨大的震动,她以为他这次是要玩玩儿了,她从未如此害怕过,以至于在跌入他的怀中之时,她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而对方显然也是未曾料到她竟会哭,微凉的指腹抚上她的眼角,话音温柔似水:“这般心急地投怀送抱,是打算以身相许了吗?”
以手撑住他的胸膛,稍稍离开些许,“就你一人来?”
“祈高本疑心中,若是想要一击成功,自然得要冒点险,你不相信本宫有这个冒险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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