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向西。
龙凤村广场上的袁家小酒馆里面,这时还没什么客人,角落的一张小桌前坐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一边吃着一盘鱼,一边喝着白色瓷盅里橙丽的樱桃酒。
袁小胖从厨房里出来,到她面前,笑吟吟地问:“村长。铁山捉的这小飞鱼好吃吧?”
“这是我一生中吃得最满意的一次!大叔泡的这樱桃酒,就着这鲜嫩的飞鱼肉,人生如此,死而无憾矣!”刚满了十七岁的花上扬扬黛眉,对这道菜满意到了极点。
袁小胖胖嘟嘟的脸,天生的厨师形象,厨艺从两年前就超过他爹。闻此言,脸上荡漾起自豪的波光。“我可是用独特的方式,把它活蒸过后,下锅入了这些佐料汤,做成的这八珍元宝鱼!”
人们都认为活烹的肉经过充分挣扎的活肉更鲜嫩可口。花上却不喜欢吃活烹的肉,说那种做法肉虽鲜嫩,但生命痛苦的挣扎会产生很多毒素自卫。所以他发明了今天种活烹法,让小飞鱼毫无痛苦地在蒸锅里充分运动,溢出最美的味道。
“你简直是个神厨。”花上冲他笑一笑,一条两斤重的小飞鱼已经成为她腹中之物。她轻扬眉毛,站起身。
小胖笑眯眯地递上温热的湿毛巾过来。“铁山说了,过几天再去东狱河边,看还能不能捕到这种小飞鱼。”
花上擦擦嘴,满脸诚恳地对小胖竖起大拇指:“辛苦你和铁山了!”
说罢她把毛巾放到桌上,两眼笑得只剩两道极细的精光,“我先回家了。”
她拿着根漂亮的绿色竹杖逍遥地向自家走去,边走边沉浸在刚才的美味之中。
一路上不时有人含笑和她招呼,“村长。”
老村长老孟头去年夏天去逝了,临死前按照世袭的规矩把职务传给了孙女花上,那根象征村长身份的绿色竹杖,从此成了她对爷爷绚怀的依托。
龙凤村是个平凡的村庄,人们过着平凡的生活,靠种田养殖为生,因其平常得不起眼,在这个法律无用,人、兽、妖、魔、仙共存的世界里,除了和外面有些通商往来,百年来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当龙凤村的村长不需要有很强的武力,主要职责在于维持村里的安定和平,爷爷在世时,早就把村民们管教得团结和睦,她任这个职务纯粹只是个标志的继承,如果有村民斗殴闹事,她只需以村长之名调解,便能很快解开风波。
快活无忧的日子令她几乎淡忘了,她是前年春天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事,她是个从环保系毕业的大学生,初入岗位被派出去做环境考察,那时起了一场黑夜般的巨大雾霾,整整七天七夜都不消散,在第七天的早上,她骑着助力车赶回公司提交资料,黑暗里迷失了方向,助力车载着她冲进另一片黑暗里,坠进一个无知的地方,昏迷了过去。待醒来时,她从年轻的环保工作者变成了神凤村老村长的宝贝孙女。
她是老孟头在十八年前一次经过锣铜镇荷塘,当时荷花开得正盛,他发现了被人弃于莲间的女婴,便抱了回来,给她取名叫作花上,她是吃百家奶长大的。
她发育得很健康,谈不上沉鱼落雁之貌,但肌肤白嫩,五官端正,双眸灵活招人喜爱,浑身充满青春的气息和活力,加上“村长”的气质,在龙凤村三百零三口人中可谓一份独特的美,她脸上总是挂着快乐的笑,两个浅浅酒涡尽情显示出这里的生活自在无忧。
推开黑乎乎的木门,一脚跨进孟家的院里,青绿的丝瓜在左边的一片瓜架下随着微风打着惬意意的秋千,右边的葡萄架上累累的葡萄串正在悄悄成熟,再过半月就可以摘下葡萄吃了。
她咽一口口水,姣洁的脸上绽开完美的笑容。
“花上姐。厨房里给你烧好泡茶的开水了。”对面陈家的院子里冲出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陈平平,两眼晶亮地看着她。
陈平平每天都来帮孟家做些家务,花上每个月会给她些银子作酬劳。
花上并没有象以前那样让她进来,挡在门边,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她,“这是下午我去徐家看新出生的小孙子时,徐家给包了一句的脆豆果让我带回来。你拿回家去吃。”
平平抱着纸包,两眼期待地眨一眨,“桌上的梨子也洗过了。”
“谢谢平平。我刚多喝了点樱桃酒,现在有点醉,想进去睡会。”花上双颊潮红,一只手扶一下脑袋。
平平看看天空,这时还没进酉时中刻,花上姐今天睡得太早了,往日都让她进去,一起说会话,喝会茶,到天黑了才赶她走。
可是今天有特别情况。花上冲她笑一笑,摆一下手,“我先睡了。”
说罢进了院里,反手关上院门,冲进厨房里,从布包里掏出个东西,在一盆清水里反复的洗涮,洗了很多次,直到把它放到鼻前再无一点鱼腥味,她兴奋地举着它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所有的窗户,紧紧地闩上卧室的门。
屋里有些黑暗,她点上一盏灯。从布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对着灯光,转动几下,看得两眼闪闪发光,张大嘴无声地大笑。
这是一个戒指。先前在袁家吃鱼时,拨开鱼肚时,意外地发现了这个东西,正好小胖当时离开了一会,她把它放进布包里了。
从穿过来时起,她每天多么小心地经历和发现,期待遏后穿越人士几乎人人都有的穿越福利,两年多了她都没有盼到,随着对过去世的慢慢淡泊,其实她基本上已经放弃这种期待。谁晓得昨天铁山意外地在东狱河边捕到一条罕少的小飞鱼,让小胖今给她做了一道菜,小胖知道她不喜欢吃活烹的肉,从没做过活烹的肉给她吃,今天小胖说这鱼非配上八样元宝材料活烹不能尽显它的精华和美味,这他是第一次把活烹肉类给她吃,若非活烹,恐怕小胖一剖开鱼就会发现这枚戒指,把它给他十四岁的妹妹小翠玩吧。
这仿佛是一种注定——
“你的形状也太奇怪了吧?象一朵倒扣的腊梅?顶上还有个花蒂?你的颜色也太普通了吧?灰黑泛着暗红的斑点,这是起的锈么?”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绢帕,包着戒指使劲擦了一阵,戒指没被擦亮,绢帕上也没有一点锈尘。看了半天,上面既无一字,也无一个符号。
把它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配着她雪白柔嫩的手指,还算长了它几分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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