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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囤带着空间里的时令蔬菜匆匆赶路。
新拔的红萝卜、自家菜园子里的长豆角、山上采下来的野蘑菇、别家送的红薯叶子、南瓜尖、青菜、菠菜、茄子、菜花、各色豆芽等等,足够他自己个开个菜市场。
同是星夜赶路,但今时不同往日。上一次半夜往荣光镇跑去的时候,自己心里憋着一把劲儿,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
但这一次,他独自走在野路上,心里又不是那么冲动,附近荒无人烟,也没个手电筒照明,不管走到哪儿都有黑黑的影子跟着自己,越走就越觉得心里发慌。偶尔哪只夏虫叫得响亮一些,都能叫他把手里防身的木棍给举起来。
他应该在后半夜赶路才对,这样走一段时间东方就开始露出些青色的微光,再坚持坚持天色就带着鱼肚白,也不那么害怕。
但现在是前半夜,他就觉得自己越走越偏僻,越走天越黑,想点个火把举着,却苦于空间里没有火柴。
无论如何,满囤暗暗给自己打气,坚持住,走完这一回,换了需用的东西,以后好好计划行程,再不走夜路了。
就这么一路走着,脸上淌着热汗,后背挂着吓出的虚汗,翻过了三道山,绕路到张家口村的东北方向,跟荣岗镇恰恰背道而驰。
这是他根据头一次出远门的记忆、上一世的地理常识、在各村无意间打听到的消息外加他自己的猜测,推测出来的方向。那条长长的道轨应该也经过这里,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可现在正好夜深人静,火车赶夜路也会不断拉汽笛,只要跟火车的距离不超过三里地,是不容易错过的。
尽管这一路上不见村庄,尽都在提心吊胆,但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么进城的时间可以省下七八个钟头。
所以他竖起了耳朵,一次次分辨远处的响动到底是路过的野兽还是隐约的汽笛声。
这天晚上这道铁轨上有三列过路的火车。尽管他拼命地跑向汽笛的方向,无视脚下的所有障碍,仍然错过了头一列,而且还扭伤了脚腕,不得不痛苦的听着第二列火车轰轰驰过。
这时候王氏教训的话语很自然地在他耳边回响。满囤不由在心中苦笑,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借助长辈的叮咛寻找力量。
摸了摸丢到一边的木棍,扭扭伤到的脚踝,好在扭得不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能重新站起来。
接着又摸黑找到了能下到铁轨旁的土路,又来来回回的找像上次那样方便跳车的高地。
但说起来容易找起来难,容易跳车的地段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难寻,要不然上次那里也不会聚集了来自几个村的年轻人。
满囤干脆放弃了再找的打算,故技重施,又搭了临时的跳台出来。因为仅供自己临时使用,比上一次搭得还要简陋。
当然,很顺利地登上第三列火车,然后拿出铺盖卷,在火车单调哐当哐当声里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硬要说他对这种出行方式有什么感想的话,王满囤只能说有火车可坐的商务旅行比徒步穿越要强上一千倍。
他在晨光中醒来,远处的城市已经初现轮廓。高楼大厦还没有建设出来,但高耸的烟囱在不管不顾地恣意吐着黑烟,跟后世没什么区别。满囤在离城市最近的地方跳下火车,跑到汽车站买了一张车票坐到了市中心。
钟楼显示现在是早晨八点。
窄窄的柏油马路配着稀少的过往汽车,行道树的绿荫正巧遮去夏日的噪热。老乡赶着骡马车送菜,也见着不少师傅拉着板儿车运煤。上班的职工踩着自行车飞快地赶路。没有红绿灯,没有堵车。空气很不错,人们都清贫。
随便沿着条街道穿行,很快就听到了升旗仪式的广播,左右一瞧,不远处有一所小学。原来今天是个星期一。
小学门口已经形成了临时的早市,家长们送完孩子,还可以顺便买回当天的蔬菜。
满囤绕着小学门口自然形成的露天菜场走了一圈,摇了摇头,这里的菜很新鲜,应该出自附近的菜地。菜价也很便宜,诚如王氏所言,一捆五分钱的话,他的萝卜在这里肯定很有市场。
再贵就不行了。这个年代的物价消费水平普遍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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