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还等着人走近了,你咋不等人过来问咱们是不是在挖金子呢!”
迎利还不服气,结果又多挨了一巴掌。二赖子扯着他膀子,往林子里躲,边躲边教训他:
“大田是秃的,除了蚂蚱,啥遮挡的都没有,还敢叫人看见,看见了不觉出蹊跷才怪!”
迎利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也不吭声儿了。
三个人带着满心不甘,迅速溜进林子里,又绕了一个大圈儿,才往坡下走去。
坡上的一队人影越走越近,等隐约能看出来胳膊腿儿的时候,七零八落的儿歌也传了过来。
这群人不是旁的,正是老田领着的一帮幼儿园学生。
原来,满囤自打看出来自家田里的那点儿动静,又一抬头见着了二赖子,就知道这小子今天肯定得再跑自家地里。
虽说这帮小子不懂得识别金银,但大白天的,要是眼尖手快一些,地里那几个小碎片儿可架不住他们刨拣。
即然已经送上门儿来替他挖地,满囤可不打算再白白地把他们放回去,于是就把老田请了过来。
老田带着的小孩子就是满囤手里的救兵。
趁着上午这会儿天凉快,满囤给每个小孩儿发了一个旧报纸叠的纸袋儿,叫他们上地里捉蚂蚱。捉一袋儿蚂蚱,中午吃饭的时候奖励一个煮鸡蛋。
小孩儿们就跟一群小麻雀似的,蹦蹦跳跳地就扑腾进了地里头,追着蚂蚱玩儿得兴高采烈。
满囤跟老田坐在树底下,又商量了老半天。
后山的地大多是坡地,两人坐着的地方地势也高,方便他们看着小孩子不出事儿;另一方面,也方便观察周围的情况。
就上午这两个来钟头,满囤已经看着了三拨人马,远远地对着他家大田探头探脑。
老田也见着了,只是连声感叹人心不古。
田里有小孩儿们在,这帮来挖金子的就不好靠近,于是看了一回儿,掉头走了。
满囤就在一边儿嘿嘿嘿地直乐,这多好,这叫太公钓鱼,愿者上钓,来得人越多,自己的计划就越容易实现。
等到晌午头那会儿,天就热了。小孩儿们把收集起来的蚂蚱交给田老师,接过满囤发下来的小糖豆,最后又从大板车上取了绿荷叶扣在头顶当洋伞,热热闹闹地排着队离开。走着的时候,老田就给他们讲起了两兄弟挖金子的故事……
满囤也走了。
中午不会有人再来地里。挖坑的活重,天又热,饿着肚子谁也挖不动。
不过,满囤琢磨着这帮人下午应该也不会再来。他们下午准得睡大觉,等到天黑才行动。
他猜得一点儿不错。二赖子这伙人下到村里没多久,就跟另外一伙人遇上了。遇上之后,这两拨人就跟不认识似的,各自走开。
后山这边儿平时根本没人来,尤其像他们这种人,一年半载也不会上来一回。所以彼此一打照面儿,不用说啥,大家都心知肚明。
二赖子一回去,就交待大狗跟迎利好好休息,吃饱喝足,养精蓄锐,等夜里干活。
傍晚吃饭前,满囤又特意跑到田里看了一回。
果然,自己上午那会儿刻意挖过的痕迹都还在坑里堆着,还没人来动过。那么,成不成,一切就看今天晚上。
想想也是可笑,大抵这帮人都知道要干的是不光彩的事儿,所以一个个即摩拳擦掌又鬼鬼祟祟,要乘着夜深人静使劲忙活。
满囤干脆又替他们多挖了二十来处浅坑,看看地里等待被挖开的土坑,才满意地拍拍手,抬腿走人。
唯一让满囤感到不满就是青山这家伙居然开溜了。
本来,满囤巡过了田,顺路绕去青山的窝棚那边儿,打算通知他晚两天开工,免得打扰二赖子们的夜间行动。
谁知道去了一看,青山压根儿就没在窝棚里。
低头一找,柴刀也不见了。不用问,这人又跑山里去打猎了。
是真的去打猎?还是不想给自己垦田,借着打猎的名义溜号?
满囤本来很生气,但是一想到今天晚上,又觉得无所谓。反正按眼下这情况来看,不用喊青山,自己也能搞定。
这天晚上,明月当空。秋贵儿趴在床头,继续点着他哥身上的红疙瘩,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地学查数。
同一时刻,在后山的大田里,二赖子他们东一伙、西一伙分散开来,一二三嘿哟、一二三嘿哟地刨着土。
满囤一夜好眠。天明起床,仍是赶了个大早,去田里察看。
田里的土坑大坑套小坑,就跟挨了流星雨似的。每个坑边上,新土都堆得老高,不用数都看得出来昨天晚上有多热闹。
满囤走到一处土堆上面,还白拣了个铁锨。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丢三落四的家伙,昨天挖完土就随手乱丢,走的时候就没捎上。
满囤就用这把铁锨,把田上堆着的土堆收拾了一遍儿。大部分的土堆收进自己空间,小部分的土留着不管。
要是把土堆全给收了,准得让人看出异样来……
又过了一天,来挖坑的人数不减反增。这一回,挖地的规模就明显扩大了许多,不说别的,光是新增土堆的数量,就比昨天这个时候要翻上好几番。
满囤心里欣喜,仍然跟头一天一样,能收的土堆都收了,剩下的留着不管。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地里就没有还没翻过的地面儿了。
“不过,万一这十五亩大田叫人把边边角角全翻完一遍儿,我要不要也去弄点儿镀金的玩意儿埋下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就突然发现,用不着干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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