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鸡鸭鱼肉大袋大袋的往周家送,但今年,因为周易在山中开地,所获极多的缘故,周妈早打了电话,鸡鸭鱼肉一盖不要,只弄些水产和大姨自家种出来的大米就行。
大姨满脸的不高兴,提着一大袋鱼,一定要往车上放,直到看着轮胎都似乎蔫了一圈,这才作罢。
那边,二表哥姗姗来迟。
他提着四个麻袋过来,一个鼓鼓突胀,似乎放着什么硬物,剩下三个,都有生物活动的变化,周易似乎还听到了鸟叫声。
周易将最大的一个袋子打开,看见一节节刚从泥地里挖出来、洗干净,还沾着清水的白藕,小心的放在车后头;又打开一个口袋,里面是两只大鳖。
“野生的!”
二表哥说是野生的,就没错了。
现在这野鳖,是稀罕物;即便是守着一个大湖,也不容易得手;有人抓到了,一般也就自己吃,很少上市场卖的。
周易又打开那个疑似鸟叫声发出的口袋,看见里面蠕蠕动动一大窝,毛茸茸、光彩的毛色逐渐暗淡着、惊叫着抱团取暖的十数只鸟,愣了愣,“表哥,△,这里面,有保护动物吧。要是被抓了,就完蛋了。”
话这么说,东西他却笑纳了。
难得捉到这么多鸟,周易准备放到空间里去,给空间增加点生气。
最后一个袋子还未打开,二表哥就嚷道:“小心点,那玩意啄人。被啄到眼睛,就瞎了!”
“难道也是一只鸟?什么鸟要单独拿个袋子装着?”周易念头转悠着,小心将麻袋的打开了一个小口,正瞧见一张明黄色如有金属质地的长嘴从袋中射出,好不凌厉!
周易抖了抖袋子,将袋里的东西抖了个翻身,再次打开袋子,瞧眼进去。
白玉色似生毫光的羽绒慢慢张开,一下子跃入周易的眼帘,很快,整只大鸟,出现在周易面前——灵动漆黑的眼珠转悠着,羽冠胸饰一稽玉羽淡淡洒落,在灵动柔美之中,绘出一种高贵不群;长爪如碧玉一般的,单足独立,直直的与周易对视着,无有畏惧;一声清戾,如鹰似鹤,响彻这片逼仄的空间……
周易实在没想到,因着他无意间的几句话,二表哥竟然就给他抓了只白鹭来;看着他糟乱的头发和清明亲切等待他欢喜的眼珠,似乎说什么感谢,都多余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十好青年,对于这个没文化的流氓大混混表哥,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看不上眼的;这种感觉,曾经让他自以为的高人一头,即便随着人的成熟长大,这种自以为“高大上”的感觉渐渐的淡了下去,但毕竟扎根在心底,挥之未去。
但此刻,在这份血脉亲情之间、这份情谊之中,那淡下去的“高高在上”又陡然浮现,是那么的刺眼!
平湖微澜,为人送行。
平澈的地面,渐渐起了皱褶,山青了、水涧了,雨雾在山里洒落,地势又开始熟悉起来……
当一条条肉色青玉的大鱼、一挂挂肥瘦相间的长肉吊起,各类果蔬菜品摆满厨房厨架的时候,当一辆辆车、一群群人,向着心中的同一个地方赶去的时候——年味,就来了。
今年,洞天山中,格外的热闹。
这是周易收获的一年,成为“暴发户”的一年,也是喜庆的一年。
按往年惯例,周家过年,除夕之夜自家自过,或者一两家热闹点的搭伙过;到了春节时候,从大伯家开始,一直吃到小姑家去——每家做一天饭,直到初九初十,节庆气氛才慢慢淡下来。
今年不同,周易将所有亲戚请来,要在洞天之中,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年!
小年刚去,灶王爷才上了天,洞天之中,就张灯结彩了。
一张张红纸,被周易剪裁成合适的大条长方形,大毫一震,毫头如流水泻下,待再次挺立起来,抬眼望去,一条长联已然一蹴而就。
几条长联干透,挂在门前洞口,一下子,便人气昭彰、节气扬扬。
一个大大的春字,带着盎然的春-意与山中闲人之野趣,在笔下流淌出来。
春字倒挂,春到了!
按道,这些春联春字,应当在年后春节时才挂上,但周易为了节庆气氛,早早的挂在了门头,这下子,看去自然简约的门房,也终于有了些华彩模样。
年尾的最后一天,工作完了的大人长辈们,陆续到来;孩子们,早已经嬉笑着、奔跑着,来得更快。
他们坐着缆车,望着瀑布升平,看着湖水清漾,鲜艳火红的喜庆,给远山青湖带来了浓烈的温暖;人心,就不由自主的跳动、欢跃起来。
孩子们望着渐渐升高的缆车,有的蹦跳着,是胆大的调皮鬼;有的安静的看着,是内向的小朋友;有的躺在妈妈的怀着,闭着眼睛,不敢多看,是羞涩与胆小。
无论是胆大的、内向的还是胆小的孩子,一旦脚踏实地,又同一的闹了起来,看着缆车上下,新奇着,又跃跃欲试了。
周易提早请了几个年龄相近的兄弟姐妹过来,一张大桌摆开,一包包的饺子皮放在桌上,肉馅的、蛋葱儿馅的、香菇鸡肉馅的,各种各类调好的馅料分碗放置。
所有的人,都说笑着,手拿着饺子皮和一根筷子,忙碌起来。
作为南方人,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包饺子,总是包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来,让人评价、笑闹;待学好了怎么包的,人又觉得无趣而贪心起来,想要创造出一种更有意思的包法——于是,各种千奇百怪的饺子就出来了——正常一点的,如船形、元宝形、圆球形、三角形、椭圆形等;不正常的,如牛屎状的、风筝样的、蝴蝶形的、兔子形的、鸟形的,以及各种你无法形容形状的饺子不知从哪里蹦出来。
周易是大厨,是主厨,但没事的姑姑婶婶们,也到厨房里来凑个热闹,帮着做这做那——这些即将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传统妇人们,一辈子都在为子女为家庭为各种事情操劳,是停不下来了……
待周易将大多事情做完,所有的菜肴,都只剩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人终于稍稍清闲下来。
“周易,你这房子新装修过吧。前些时候,看着可不是这样子——带我们去看看?!”一个圆脸、眯缝的眼的嫂子作为代表,说道。
这边话还没落,另一边,刚来的几个没上牌桌的长辈,屋里屋外的看了新奇之后,无聊的叫着调侃起来,“周易,你赚了这么多钱,怎么连电视机也没买个?难道是越有钱越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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