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无常,还真的不是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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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站在武场上指点慕容文几个兄弟射箭,慕容文小时候得过阿爷慕容翱的指点,但是后来宇文部对他们看的严,慕容翱也就没怎么教了,接着几个兄弟就和其他的牧民学。牧民们除了放马放羊之外,还要射兔子射一些大鸟来做口粮。不过这些都是野路子,用在战场上就有几分悬。
“这样,放松点就好。”秦萱将自己的弓拉开,给慕容文几个兄弟做出姿势,她发现这几个兄弟拉弓的姿势就不怎么对劲,像是牧民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眼前这几个,日后都是要入中军的,总不能让他们在一群正规军的面前用牧民的方式拉弓,到时候就真丢脸了。
“秦阿干的弓看起来真大真长,”慕容文的弟弟慕容逊颇为羡慕的看着秦萱手里的那张弓,他们才到慕容部不久,人生地不熟,四周的虽然说都是亲戚,但这些亲戚从来没有打过交道,想要一下子就融入进去根本就不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功夫不过硬,不敢再人前丢人现眼,只能找秦萱。找到之后还很客气,半点都不摆架子,慕容逊知道秦萱的年纪比他大那么点之后,就叫她“阿干”,秦阿干,其实就是秦哥。
秦萱听着慕容逊这话,觉得好像这话里头似乎有什么不太纯洁的指代。“我力气比常人要大,要是用普通的弓,恐怕用不了几下就要断了。”
“阿爷也是这样,阿爷膂力甚强,家里一般的弓箭他都用不了,当初我们从宇文部那里跑出来的时候,阿爷就从道路边挖出一个大弓来,几下就把那些匈奴人给吓跑了。”
慕容翱对儿子们是严父,甚至严厉到几个孩子都不敢亲近他,但是对于儿子来说父亲毕竟是模仿的对象,尤其慕容翱在儿子眼里是不可望其项背的人物。
“我若是有一天也能这样就好了。”秦萱闻言,忍不住往慕容逊身上看了几眼,慕容逊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哪怕长了一张慕容家典型的漂亮脸蛋,但身形看上去还是有些瘦弱。
秦萱觉着这孩子要是想像他爹一样,恐怕得下辈子投胎重来。
力气大,一个靠锻炼一个靠天生,不过膂力两边都不可少。秦萱自己就是天生具来的,慕容翱听说年轻的时候,就能一手拉几辆大车还不带喘气的那种。
“好好练,调养一下身体,日后说不准的。”秦萱道。她看着少年清秀的脸,到底是没能够说出实话来。
慕容文学着秦萱的样子站在那里,将弓弦拉起来。他是长子,日后慕容翱的一切他是要继承大半的,所以他对自己也是格外的不留情,他用的弓虽然不像秦萱那样是特制的,但也差不了太多。
拉起弓弦都需要一定的力气,一开始还好,等到时间久了,体力消耗,渐渐的少年白皙的面庞上就有了细小的汗珠。
“你别撑着!”秦萱指点完慕容逊,瞧见慕容文那么和自个过不去,跑过来就把他手上的弓给劈手夺了,“用不适合自己的弓箭,你是想要在沙场上把命给丢掉?”
秦萱面色严肃,口吻更是不留情面,慕容文面上僵了僵。沙场之上,哪怕是主将,都有可能会丧命,拿着一把自己都用不习惯的弓箭,是寿星上吊嫌弃自己活太长了!
秦萱原先还算是个好性子,不过到了现在已经被磨出个火爆脾气了,“郎君既然叫小人一声阿干,那么小人话说的难听,其实也是为郎君好。”秦萱把夺下来的弓箭人给一边的奴隶,让奴隶换另外小一点的弓来。
“力气是不是很大,对于拉弓射箭并不是最重要的。”秦萱一边说,一边给慕容文演示,她拿起手里的马槊,冲着前方的靶子就刺过去,她力气极大,马槊刺入靶子中,一绞靶子就立刻散了架。
看的慕容文兄弟几个是目瞪口呆。
“看着是不是很威武?”秦萱回首对慕容文一笑。她长相比较秀气,但是在从小的狩猎和在军营里头的磨练下,哪怕她长得秀美,也没几个将她当做女子。
“没错!”慕容逊立刻兴奋叫道。
“但要是在沙场上你这么干了,等着死吧。”秦萱将马槊收回道。
她这一句让慕容兄弟几个呆住了。他们自小被灌输的就是只有勇士才能在沙场的厮杀中活下来,秦萱这话直接让他们糊涂了。
“秦阿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文问道,对于他来说经历过的生死一线恐怕就是那一日跟随父亲从宇文部出逃的事。可是那会父亲慕容翱一人将那些追兵给吓退,之后一群人加快了速度跑,生死攸关的时候还真是短。
“沙场之上,瞧得可不是个人的武力如何。”秦萱说着舞了一把手中的马槊,那几下速度极快,挥舞的几下,马槊锋利的槊尖都舞成了一片残影。
“沙场上看的是进退如一,和主将的调遣,而不是个人逞英雄。”秦萱知道面前的几个都是还没有上过战场的青涩少年,她对他们笑了笑,“在沙场上勇武重要,但是最重要的事听从调动,全队上下进退如一,保持阵型。”
“个人的武力如果不加收敛,那么很有可能拖累同袍,甚至丧命。”秦萱瞧见几个都听得入了神,一笑也就和他们说起来,“沙场上杀人不是杀的越血腥越好,马槊刺入身体过深,想要□□就要费些功夫,但是马克不等你,后面的同袍更不会等你。到时候你就只能放弃马槊该用环首刀。”
上好的马槊要做出来得花三年的时间,没有积分家底的人根本就用不着,因为一时的逞英雄,就把上好的马槊给丢掉,然后用别人的步槊?步槊可也没有马槊那么好用,也没马槊那么值钱。
慕容逊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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