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琳的外公郭赤兵早年参军，中年丧偶，干部转业到梁阳市地方税局当科长，退休后就住在离她家不远的税局休干所里。
跟他住在一起的，还有凌琳的舅舅舅妈和表妹。
凌琳和她妈搭公交坐了五站路就到了她外公家。税局休干所也是老房子，她外公住六楼没有电梯。
凌琳爬楼梯，哼哧哼哧的。
到了门口，郭雪芳叮嘱凌琳，“等会儿不要给你舅妈摆脸。”
“只怕她要给我脸色看，她又见不得我们来外公家。”
话不中听，却是事实。
郭雪芳和凌诚进离婚时，凌琳太小。她得上班，没办法带孩子，想把凌琳放在她父亲那里。
结果遭到凌琳舅母陈洁的强烈反对，不得已，郭雪芳让凌琳上了两年幼儿园大班，郭雪芳告诉凌琳她上学晚是担心她性格软受欺负，实际上这才是真正原因。
上次凌琳到她外公家，陈洁对她说，“高考考不好也没关系，我认识一个开餐厅朋友，可以介绍你去干活，不过得从洗碗开始，混得好的话，以后也能当经理的。”
请问这话，是好话吗？
凌琳按响门铃，开门的正是陈洁，“你们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了半天了。”
凌琳和她妈都没说话，她们有经验，知道无论解释什么，陈洁都有话讲。陈洁嘴皮子太厉害了，她们娘俩自叹不如。
“舅妈，你今天这件衣服蛮好看的，”凌琳忽然说。
郭雪芳诡异的看了她一眼。
陈洁捂嘴笑，“是吗？这是我才买的，花了一千多呢。”
凌琳看着这件透肉的黑蕾丝裙，被陈洁身上的肥肉撑得要拉丝了，她笑着点头，“果然物超所值。”
“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吃饭。”
这个威严的声音，来自凌琳外公。
三个女人赶紧缩着脖子进了屋子。
郭赤兵以前只是个科长，可领导派头摆的很大，不爱笑，凌琳从小就怕他。在郭家，他就是一家之主，随便吃个饭，也必须坐主桌。
“外公，”凌琳小声叫道。
头发花白的老人点点头，不谈别的，开口就问，“选了梁阳大学？”
“对。”
“不错，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
凌琳很少被她外公表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没有，大概就在这两个星期了。”
郭赤兵脸上有了满意笑容，又对正坐在沙发看电视的郭如莹说，“如莹，以后做题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你表姐。”
“好，我知道的，”郭如莹乖巧的答道，笑得甜甜的。
因为年龄相差五岁，没什么共同话题，又不经常见面，凌琳其实不怎么了解她的表妹，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郭如莹比她有心机多了。
凌琳10岁，郭如莹5岁那年。
凌琳妈带她来外公家，买了一些东西，里面有四根火腿肠，两根长两根短。郭如莹当时主动跟凌琳外公说，姐姐大，姐姐吃长的，自己小，就吃短的。
凌琳外公直夸她懂事，分别拿了一根长的一根短的，长的给凌琳，短的给郭如莹。
吃午餐的时候，郭如莹把她那根短火腿肠吃完了，就想吃凌琳的，凌琳不愿意给她。
她对凌琳说，“我都让着你，让你吃长的了，你怎么能不让着我？”
单蠢的凌琳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把自己的长火腿肠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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