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得到命令骤然加速,很快便消失在树林之外。
与此同时,谢家的小姑中有一人亦迅速起身,直奔谢家主家所在马车而去。
“阿兄!”那谢家小姑长着一双圆圆的鹿眼,略带婴儿肥的圆脸庞因刚刚的奔跑染上两片红云,透出一股健康的气息。
“阿蕴?何事?”清朗的声音从通幰车的车厢内传出。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让人生出公子如玉的感叹。
“阿兄,我们也退后几里吧!”唤作阿蕴的少女道。
“为何?”
“阿兄,这附近不太平。周围多流徙之徒。‘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呵呵……我家阿蕴竟也开始读《孟子》了。”清朗的声音先是一阵和善地笑,仿若是感受到了车外少女的焦急,未等她再说什么,就解释道:
“阿蕴莫急。王家氏郎君想必有他的理由。只是我等不同与王氏,当时王氏一马当先离开是非之地,我等虽然也在其后想到个中缘故,但是毕竟启程已晚,后来星夜兼程,消耗之体力和心神已近极限。况且,我谢氏并非一家,其追随而来的从族,可并非我谢家百战之士。如今已然安营,如若再次拔营离去。恐怕未等流徙之人袭击,我们自己人就要有乱像了。”
“可是阿兄……”那阿蕴听他如此解释,也知少年所说在理,却依旧一脸焦急——那些流民天一黑就会来的!可是她要如何说服阿兄听她所言?少女一时焦急得不知所措,原本红润的脸庞更因着急越发得嫣红起来。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随行的张家郎君牵着一众郎君朝她所在的幰车而来,只好咽下想说的话。
只是她一双圆眼里光芒闪烁,最终似是终于决定了什么。跺了跺脚,她掉头离去——阿兄不听她的,她就用自己的法子救众人于水火!
远离谢家营地三里外,护卫已经在王眉的吩咐下将篝火点起。他们这一行只有王眉一人为主。并没有带任何附属的寒族,反而是护卫仆妇更多一些。
而郑氏与卢氏的车马因之前损耗极多,自也是与王眉一起。只是他们两家加在一起也并不若王氏之人之数。
王眉本来并没有想从车上下来。她毕竟体弱,不想万一发生变故,自己做了累赘。但是黄昏时候在商城外听到的那些对歌,令她心神似有所感——女子的相思入骨,男子的沙场搏命,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人,争来争去,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就是伟大的秦皇汉武,最终离世之时,可有生命中念念不忘的人或缺憾难填的事?她突然就生出了人生渺小之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突然就跳入了她的脑海,令得她呼吸一窒。
天地是什么?万物又为何?人命在天命之下,真的如刍狗一般吧……
王眉心下生感,胸中一阵气闷。她步出车厢,抬头望天,只见此时天上无月,却星斗纷然,北斗指西,摇光闪烁,极其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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