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眉的话音一落,那石门便发出咔咔的声响,随即碎成了无数粉末,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白玉铸成一人高的门槛。
门槛上方站着的青衣人一脸高傲,他鹰钩鼻两旁的细眼俯视着王眉,不屑的神情仿佛王眉是某种廉价待估的物件,而并非一个人。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王眉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的脖颈,随即开始向前一步一步走去,很快,一人高的门槛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闭上双眼,双手化槌,随即身后两人高的虎面钟便现出了狰狞的身形。这一次,那青衣人面上却微微一变,其俯视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王眉并没有急于动作,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丝布,一点一点擦拭起自己的手指,然后又仔仔细细将手中化出实体的钟槌擦拭干净。
“咣”一声钟响,王眉的右臂一挥,虎面钟上便响起了一声沉重的低音。随即,王眉开口:
“岂曰无衣?”
四个字一出口,她单薄的身形另一侧,便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青衣王眉,只是这王眉身后,却是同样高达两人的一架离磬(编磬,打击乐器)。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煌煌的歌声,配合钟磬齐奏,仿佛带来了边关的冷月黄沙,一股军旅之气扑面而来。
王眉的身形再变,钟声低沉,磬声清亮,随即第二句咏唱出口: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王眉神识再分,又一黑衣女子出现在原地,只是她手中捧着一颗黑色的小石,小石仿佛吸收了天地间最深沉的黑暗,仔细看去,其上仿佛一颗黑色的眼珠,正对着上方俯视而来的男子,发出冷冷的光芒。
被这眼珠一看,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世间的一切都倒影在这眼珠内,而那男子此时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从出生开始的所有经历。
“铛!”磬声清越,那男子被这磬声一震,身形骤然晃了一晃,一双审视的眼睛都不得不闭了起来。王眉却仿佛没有看到那男子的失态,她继续张口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她这第三段《无衣》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站在编钟与离磬前的王眉身形几乎不见,只听四周无数的玉磬铜钟相呼应,一条七彩的虹桥骤然从前方手捧极石的王眉脚下延展,托着她一步一步向白玉门槛上方行去。
随着她一步步高升,上方俯视的男子想要动作却骤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看着王眉就这样缓缓来到他的面前,随即一双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盯着自己仿佛盯着待价而沽的死物,一如他刚刚看着王眉的模样。
王眉此时已经站在了那白玉门槛之上,她捧着极石的双手一收,钟磬声音便在一声齐鸣后同时止住,而对面的男人也在这一时刻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控制。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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