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江南女子的温婉多情,红披风女子英姿飒爽,走起路来脚底生风,靠得近些,便会发现女子战衣上有着来不及拭去的战灰与血渍,想是襄阳对战激烈所致。
红披风女子显然也看到了王子墨,近走之后她拳头一握,示威一般在王子墨面前扬了扬。
“居然真是她!”王子墨喃喃道。
女子并没有逗留,而是利落翻身上马,呼啸向着北城奔驰而去。
小良在王子墨身旁,居然有种别样的兴奋,整一个受虐狂体质,都被人家折腾得不中用了,还摆出一副迷恋的样子至于嘛!
岳飞没有在府里,刑荣接见了王子墨,得信一万石粮食在江面上,刑荣做主派了一队亲兵去接迎。
“师父,您可好?”王子墨看着才短短两月便苍老了许多的刑荣,心里不是滋味。
“你也见着了,将军没让我上城头,能不好么。”
刑荣说的很淡然,但是情况并非如此。他已正式成为岳飞帐下的钱谷师爷,每日管着十几万人的吃喝开销,工作量何其之大,另还要帮着岳飞出谋划策,制定战略,可以说,刑荣现在是一天当十天用,他身子本就不好,两个月下来自是老了许多。
王子墨很想劝刑荣跟自己回盐官,但这话她说不出口。这个世上,总有些人,不为名不为利,只为苍生尽一分心,岳飞如此,刑荣亦如此。
“师父,‘红娘子’怎得从军了?”王子墨想起这茬,好奇地问道。
“你怎知道?”
“我在门口撞见她了。”
“原来如此,这事,你想开些。襄阳难啊,岳将军招安了‘红娘子’,通过‘红娘子’牵线搭桥,锦轮山势力范围内的贼寇都编进了岳家军。岳云小将军剿灭的只是一小部分,‘红娘子’亲自去锦轮山收编了五万人,且战力颇为不俗。原本我担心贼寇难以约束,还是岳将军有识人之明,将那五万人归于‘红娘子’账下,这些日子,这支奇兵屡立战功,让得金兀术不敢全力攻城。”
“想不到,她这样的人也会改邪归正。”王子墨极为感慨,又钦佩岳飞的魄力,若是那五万人别有用心,这襄阳岂不要大乱了。
“人性本善,也是被这世道逼的。她是前朝将门之后,岂能数典忘祖,背叛母国。她说的也没错,那些贼寇,不过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只要有一口吃的,谁愿意当强盗。如今,这些人有了着落,岳飞将军也不亏待他们,给了他们生路,给了他们体面,这些人但凡有良心,便会记着岳将军的好。”
王子墨终于明白,岳飞说“红娘子”杀不得的原因了,当时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报仇,幸好,“红娘子”还活着,万幸,岳飞不像自己那般鲁莽。
王子墨将林芷岚准备的补品衣物交给刑荣,低声说道:“师父年近半百,一个人在这里着实清苦些,若是有机缘,师父不妨娶一妻室,天冷加衣天热打扇,总归有个人照顾您,徒儿也能心安。”
“臭小子,娶媳妇生娃了不起了,连师父的私事都要管!”刑荣被王子墨说的哭笑不得,抬手作势要打。
王子墨赶紧逃开,还不知死活地说道:“来年给徒儿生了小师弟,师父不就后继有人了。”
笑闹着,蒋尚圭被一群将士簇拥而来,站在那些煞气逼人的将士中间,蒋尚圭像只瘟鸡,见到王子墨如见亲人,一个闪身便搂着王子墨的胳膊,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子的气度。
“放手,堂堂男儿竟是这般无用!”王子墨狠狠甩了好几下,可惜没甩开。
“你知道个什么,我们的船靠岸,那头难民就拥了过来,成千上万,一个人踩一脚都能把我们踩成肉饼子。”蒋尚圭不服,但手还是紧紧扯着王子墨的衣袖。
“出息!”
谢过将士们的护送,刑荣带人去库房把粮食入库登记,王子墨与蒋尚圭便百无聊赖等着岳飞回来。其实王子墨是想去城头看看,不过拖油瓶蒋尚圭打死不愿意出府,王子墨只得窝在客房里睡觉。
见到岳飞是天黑时分,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戎装衬托出他的坚毅。见着王子墨,岳飞很高兴,不知道是高兴那一万石粮食到手,还是高兴王子墨越发成熟,留了王子墨与蒋尚圭一同用晚饭。
这时蒋尚圭已经从恐惧中缓过来了,又见岳飞十分亲热,他世家子的派头不自觉摆了出来,与岳飞推杯换盏,嘴里不住称赞岳家军的无坚不摧和岳飞的神勇无敌。
岳飞还想向王子墨问策,但被蒋尚圭搅得头昏脑胀,只得草草用了饭将让两人离开。
走在肃静的廊壁下,蒋尚圭滔滔不绝,突然有个人影闪过,蒋尚圭顿时张大嘴,背上白毛汗起了一大片。他看到,王子墨被一个极为俊秀的人一手抓着前襟,生生拎了起来。
相比蒋尚圭的一惊一乍,两个当事人却是颇为镇静,那个行凶之人戏谑地看着王子墨,而王子墨则是从容地回视着她。
“‘红娘子’,好久不见。”王子墨扯出一丝笑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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